少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世子殿下叹口气,将他拥入怀中,竟然没遭到反抗:“我知道,这几天你一直在生我的气,可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文诺避开靳成深伸到自己颌下的手指,将脸扭向另一边。
“好了好了,只是订婚而已!离大婚早着呢!”
那双清亮漆黑的眸子转向他时,靳成深的心跳乱了一拍:“那有什么区别?这样黏黏糊糊的算什么,你离我远点!”
“看看,吃醋了不是?”靳成深将少年的一缕发丝夹在右手中指与食指之间慢慢转动,慢条斯理地劝说着,“现实点嘛,哪有堂堂一国世子永不娶亲的道理?再说了,这桩亲事纯粹是为了加强与楚国的联盟,我这心里装着的是谁,你还不知道吗?”
“可你是我哥!”文诺猛地将他推开,“为什么选在这种时候表白?我心里已经够乱了------”
靳成深眼睛一亮:“这么说,你还是在乎我的?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在自说自话啊!”
少年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话,脸腾地红了,一低头,转身飞快地跑开。
留下的人舔一舔嘴角的血丝,嘿嘿笑了起来。
仓皇中的少年跑得太急,差点一头撞到一个人身上,被对方伸手扶住了。
耳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你没事吧?”
文诺抬起头,正对上一双秋水般明净清澈的眼睛,不由得就有些发呆。
眼睛的主人见他这样,笑意更深:“你好,在下吴鸣。”
☆、第二章
公元二oo九年。虽然已是深秋,南方的正午日头还是依然毒辣,晒得人和动物都打蔫。
剧组的人都在午休,只有某人的电脑还在孜孜不倦地继续“滴滴”响着。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去,直接将电源开关摁掉。
“喂!”
文诺皱着眉扭过头,却在看清来人后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眉目清秀的男人在他唇上轻啄一下,递过一个饭盒和一只杯子:“快吃,剩一滴汤就打pp!”
“哦。”
文诺似乎已经习惯了男人这样说话,乖乖端起饭盒。
旁边躺椅上拿遮阳帽盖在脸上假寐的人突然发出一声感叹:“吴鸣,我这个外甥,还就只有你收服得了。”
那个叫吴鸣的年轻男人笑着,左手在埋头吃饭的小孩肩背上摩挲:“别这么说钱导,小诺其实挺乖的,就是太不会照顾自己。”
钱导没答话,不知是不认同还是又睡着了。
倒是嘴里塞满食物的文诺含含糊糊地说:“鸣哥,听说靳成深要加入我们剧组。”
吴鸣微微挑眉:“是吗?”意味深长地看了那顶遮阳帽一眼。
文诺抬头:“可是你那个角色更出彩。”
“吃你的饭吧,多事!”吴鸣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把小孩的脸拍进了饭盒里。
公元九o九年。阴郁了许久的天空终于飘起了雨,雨珠打在屋檐廊柱间,溅起的水沫沾在鬓间衣角,带来丝丝凉意。
坐在凉亭护栏上,吴鸣侧头看看身旁专心望着檐上滴水的少年,抬手撩一撩那一捧被雨润湿的长发:“你的发钗呢?”
少年漠然地低头,漫不经心地回答:“不知道。”
吴鸣不出声地笑笑,从亭子旁边的蔷薇花丛上折下一枝,随手撸去上面的尖刺碎叶:“转过身去。”
这男人身上有种莫名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信赖,依靠着那份温和从容,仿佛漂泊的心从此找到了归宿。
绾起一个简单的发髻,用花枝固定好,吴鸣轻拍一下少年肩头:“好了。”
回转头又对上那个恬淡温柔的笑容,文诺感觉心里的烦躁郁闷竟然神奇地消除了大半,低低道了声谢。
很特别的孩子啊。吴鸣看着那个安静的侧影,只觉心底像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揪。
“穿这么点,不冷吗?”
手背上被一片温暖覆盖,文诺微微一惊,向旁边躲闪了一下:“不、不冷。”
“别怕。”吴鸣伸长胳膊,将少年的手紧紧握在掌心,“你被人从楚国送过来的时候才五岁,也许已经不记得了。可我记得,记得你临上马车前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妈妈什么时候会醒?”
长久的沉默。只有手心与手心在传递着温暖。
最终,还是吴鸣的叹息声打破了沉默:“一转眼十年了-------他们对你好吗?”看你的样子,答案是否定的。
少年答非所问:“是我害死妈妈的。”
吴鸣悚然一惊:“你说什么?”
少年又在数檐上滴水,声音飘忽像自言自语:“他们说,我是孤星罩命,会害死所有对我好的人。”
“胡说八道!”吴鸣一贯表情温和的脸上终于现出怒气,“失去家人是你的不幸,不是你的罪错!那些混蛋怎么能这样说,难道他们的心都是石头做的吗?”
他还想接着说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吴大将军,你倒真会寻清净,害我好找!”
大将军!文诺讶异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身边温文尔雅书生模样的楚国客人,后者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甘子皓殿下,子皓,他就是文诺。说起来你们也算是表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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