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浮生
第四话.浮生
镇上的工作,是早之前就没去了。
不仅仅是每次都会带伤回来而不得不在家养伤的关系。
只是终於知道了自己的弱小。
那个人……朽木白哉,太强!
明明还那麽的年轻,释放出来的威压,却绝不比父亲难得认真的时候弱上半分。
第一次落败之後,一护只是沈浸在失败的沮丧和被要刺杀的对象仿佛看路边不屑一顾的石子般的愠恼之中。
还不知道怕。
後来才明白,那只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大,朽木白哉一开始也根本没使出真正的实力,於是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追上,然後有朝一日战胜对方。
一次次不知深浅的挑衅,他从落败中汲取经验,努力练习,感觉得到自己一天天明显的进步,然後再次前去,再次失败……一护性子中天生有一份执拗,越是挫折,越是不愿意放弃,每次看到朽木白哉那冷漠傲慢的眼神,他就涌起一股血液都滚烫的冲动。
──想超越那个人!
──想打破那傲慢的眼神和不为所动的表情!
──想成为那个强大如不可逾越的高山般的男子真正的对手!
然而越是进步,才越真切体会到对方的强。
渐渐看到了彼此的距离,渐渐能感觉到那份内敛威压的可怕,渐渐明晰了自己的目标。
是的,父亲生前就说过,知道畏惧并不是可耻的事情,只有清楚知道,懂得敬畏,才有超越的可能。
我一定能做到!
事实也是如此,一步步变强,在朽木白哉手下支持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看得清他的动作和意图,对方的眼神,也终於有所变化,开始正视,开始有了几分认真,开始在对战中从静漠中翻涌起炽热的火光。
焦躁着游子的病情,苛责着自己变强的速度太慢,然而内心深处,未尝不曾喜悦於这种变化。
可是一切都变了。
在那一个充满了混乱、痛苦、刀刃锋利的寒光、鲜血的气息和重创自尊的羞辱的,月夜。
为什麽要做这种事!
我宁肯你是杀了我啊!
不愿稍作回想的记忆一旦浮起就无法压下,少年的身体,即使是在澳热的夏天,也不由得为那份刻印在骨血中的恐惧和创痛而瑟瑟发抖。
身体被暴力撬开的巨大痛楚,撕裂般的强烈刺穿,一次次残酷的深入律动中,被烧红的烙铁反复烙印反复伤害的酷刑,嘲讽的眼嘲讽的脸嘲讽的声音,可是其中最可怕的,却是对方享受於自己莫大痛苦的愉悦,在声音,表情,鲜润的肤色,滚落的汗水中里无处不在的愉悦!
就是这样的强迫和惊恐……居然……居然还被挑起了yù_wàng,在男人身下暴露出羞惭欲死的丑态,还在高潮的瞬间,忘我地沈醉其中,然後……那份鞭挞而来羞辱,才更加的痛不欲生,将ròu_tǐ和心灵伤得体无完肤。
从不曾体验过憎恨的心,生平第一次,被这种负面的黑暗的沈重情感填满了。
满得要将跳动的血红器官涨破!
满得要灌满了血管,将管壁都蚀穿!
一护并不明白,他以为是憎恨的东西,其实更多的,是由难以置信的痛苦转变而来。
因为不知不觉产生的憧憬和敬畏,因为一次次被宽容後所确立的无谓信任。
因为他还太年轻,太天真,太简单,太直来直去。
但是他只知道,从那个月夜开始,他,黑崎一护,恨朽木白哉,非常恨!
恨到要以对方的鲜血和死亡,才能洗去耻辱,消弭这份无时无刻都折磨着他的痛苦。
握紧了手中的刀,少年跨前,劈斩,黑得不吸收也不反射一丝光亮的刀锋斩开空气,那份从心头涌出的暗色憎恨,似乎也融入了刀锋,尖锐得伤人,更伤己。
朽木白哉,你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
我会杀了你,一定会!
盛夏最热的天气过去了。
浓荫依然,蝉鸣却减了喧嚣,流转而过的风中,也有了些许的清爽凉意。
庭前流水幽咽柔滑,那深碧的苔藓,已经从水下爬上了台阶,斑驳剥蚀,将水色映得更加幽深。
点点金光透过浓荫染绿的空气洒落在青草和绿苔之上,风摇枝叶,洒下的点点鎏金也活泼跳跃变幻。
端起茶盏,白哉突然就出神了。
阳光的色彩……原来是这般明亮灼热,让静漠的心和情绪,也不由得染上了那份热度和亮光。
就像……
摇摇头甩开莫名就翻涌上来的感慨,白哉不得不注意到,自己最近发呆的时间,确乎变多了。
总是没有征兆地就停滞了思维,或者是被一抹鲜亮的颜色吸去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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