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赵亚说:“让我安静一会。”他软软靠在墙角,“我醉了,我要睡觉了。”
他的驱赶平日绝不会起效,可这刻张瑞恶毒地痛恨着自己。他觉得自己卑鄙无耻,而赵亚理所当然迫切要他消失。
“请你离开。”赵亚说:“回家去。”
张瑞哆嗦着退了一步,他乞求地看着赵亚,可赵亚还是瞪着他,醉酒的眼睛微微泛出血丝。张瑞忽然绝望,他推开门,啷啷跄跄地逃走了。
大门关上的刹那,另一种寂寞撞上赵亚心头。
关门的余响似乎不绝于耳,赵亚甩甩头,努力把当前的处境弄明白。
身边没有人,这会,清冷的空气完全笼罩上来,象敌人围上最后一个没有倒下的战士。而张瑞,竟真的走了。
赵亚忽然发冷,他伸手没有目的地摸索着,想找点暖和的东西,手上一冰,原来抓到了五粮液的瓶子。顺手旋开盖子,他别无选择,贪婪地倒了一大口。
热辣辣和冰冷的滋味夹在一起,却没有丝毫融合,依然辣是辣,冷是冷,人如同浸在半冰半热的水里。
张瑞呢?
赵亚狠狠再喝一口,张瑞真的走了,这个叛徒。不知道为什么,赵亚找到叛徒的字眼形容张瑞。他害怕,寂寞。
瓶子空空如也时,赵亚扔开瓶子,蹲下抱着头,小声啜泣起来。
都走了,没有什么是永久的。徒颜走了,张瑞走了,连自己算起来,都是经不住考验的。最坚实的,该是爸爸妈妈的爱吧,可他们也离开了。
不是人对不起人,就是命运本身对不起人。
赵亚觉得从来没有的失望,而全身都发热、发冷,一阵一阵的。他想大吼着,叫点悲愤出来,最好把这栋楼房给震垮;可另一面,他最想被人紧紧搂着,只要有人肯要就好。
为什么赶走张瑞?即使是张瑞,只要有人陪着,抱着,总也比这样一个人强。恨完张瑞,他开始乱揉着头发后悔。
那么坚决地叫人家走,你又哪里有本事自己活着?
赵亚低声哭着,在自己的哭声中,他忽然听见一声“亚亚”,有人摸他的头。
“亚亚,别哭。”
回来了?
赵亚还是轻声哭着,可他心里踏实多了,他迷迷糊糊地感到安定,象刚出生不久迷路的小猫蹒跚地找回自己的窝。
他哭着,乖乖地让别人把他抱起来。热的唇凑上来,毫不迟疑地吻了。赵亚没有躲,他并没有生气,张瑞要吻就吻吧,其实并不是那么要紧的事。
他们拥抱在一起,吻着,低低说着不着边的话。五粮液的后劲也上来捣乱,赵亚觉得自己象在腾空跳舞,眼前五彩云直飞。可暖洋洋、热情的肢体接触,他是记得的。
总算入睡。
凌晨醒来,赵亚睁眼就发现身边躺了另外一人。腰酸背痛,昨晚的事想不真切,但还是会脸红。他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终于熬过来了。
“醒了?”
身边的人转过身,温柔地撑起头看着赵亚。视线交碰,赵亚蓦然一震。
“是你?”赵亚脱口而出。不到十万分之一秒的时间里,他已经为这两个字极度后悔。
徒颜满脸的温柔被这两个字打得七零八落,太快的反应,令开始的微笑还恐怖地保留在嘴角。
气压骤沉。
世界若终免不了遭受上帝的审判,也许选定的时间就是此刻。
徒颜的神情充满了惊讶、愤怒、悲痛、失望。
“那该是谁?”半晌,徒颜勉强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脸部的肌肉不成比例地扭曲着。
赵亚说不出话。脑袋转不动,只会嗡嗡作响,嘴唇干燥得不象话。
隔了很久,他问:“你怎么从美国回来了?”
徒颜盯着他,目光刺得他不禁萎缩。他一字一顿:“我不该回来的。”猛然从床上翻下来,把衣服往身上一罩,快步出了房门。
“徒颜!”赵亚的心紧缩起来,他跌跌撞撞追出客厅:“别走,徒颜。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客厅的门忽然从外打开,露出若琳疲倦的脸。她刚从番禺那边赶回来。三双眼睛碰到一块,世界顿时静止了。
“徒颜?你……”若琳的脸色,说不出的吃惊。她说了两三个字,声音忽然象被人关了喇叭似的全然失去。她看见徒颜乱七八糟的模样,看见赵亚脖子上脸上的痕迹,什么都明白过来。
“天啊……”若琳小声呻吟着,软软一倒,靠在门上。
徒颜看见妈妈,脸上的曲线柔和了一点,小心地扶了若琳到沙发坐下。
“妈,我昨晚的飞机赶回来的。”徒颜说:“今天就走。”他的神色不容人反对的冷然。
赵亚心中一疼,闭上眼睛,摸索着回房,把门死死反锁上。
一切都完了。一切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体育中心的草地,蓝天里的云,夜空的星,抚人的风,所有的过去与未来,都已经不见了。
舅舅终于在追悼会前赶到,一到殡仪馆,就大声着嚎哭起来,用劲拍打着存放尸体的玻璃棺,似乎要把死人拍醒。
赵亚脸色发青地站着,象有点痴痴的。舅舅哭过姐姐姐夫,一把抱住赵亚,男子汉大丈夫哭得比谁都凶。邻居们,来追悼的朋友们都一个劲地劝。
哀乐响起来,忙了多日的若琳总算有机会大哭一场,对着娟子和蔼的脸哭得一塌糊涂。她心里痛着,不仅仅是好友的死,还夹着对孩子们的不放心。难言之隐这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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