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时清看他眼角微红,道:“别喝太急,后劲大。”
景和神色恍惚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几个月前却不曾想到会有他与当朝六王爷心平气和坐在一块儿喝酒闲聊的这天
“王爷。”景和一手杵着脑袋,大着舌头絮絮叨叨,“其实你挺好的。”
孟时清淡淡瞥了他一眼,面上似笑非笑,“所以呢?”
景和说:“我问你个事儿。”
“你说。”
景和大着胆子问:“你那书房里到底有什么?”
孟时清凝视他半晌,“你没醉?”
景和手撑不住脑袋,趴在桌上小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什么宝贝让你把我留在这儿三个月,我当然想知道。”
孟时清颊上微红,终是不堪桂花酒的酒力,脑袋些微胀痛,他揉了揉额头道:“三个月后你若是清白我自会放了你。”
景和意识朦胧中听到那句“你若是清白我自会放了你”,酒劲猛地上来,借着情绪他喊道:“那要如何证明我的清白!”
孟时清说:“我自会派人去调查你的底细。”
景和嗤道:“随你随你,最好把我的祖宗都查得干干净净。”
孟时清看他醉意朦胧,趴在桌上竟是要睡着的意思,走过去将他扶起,“回去睡,等会儿着凉了。”
景和醉酒后姿态张狂,扬手推开孟时清搀扶他的手,摇摇晃晃地说:“没事儿!我自己能走!”
孟时清被他推的一个趔趄,及时稳住身形后出了一身汗,觉得酒醒几分后走上前稳稳地抓住他的胳膊,“别闹了。乖,回去睡觉。”
景和看他凑近的脸,伸手揉了揉,只觉得指尖的触感滑腻有弹性,玩心一起又用力捏了一下,孟时清冷不丁被他这么一捏,手一抖就被他挣脱开去。他正揉着脸,却见景和在厅中四处瞎跑。
这人,上次喝了酒安安静静地也没见他撒泼,今天喝了这点酒怎么就发起酒疯来了。
孟时清先给自己灌下一杯侍女递上来的醒酒茶,又一把抓住刚好跑到他身边的景和。景和见他被自己捏的红红的脸,看了良久突然把脸凑上来亲了一下,傻笑道:“娘。”
孟时清手上一用劲差点把景和的胳膊卸了。
景和认完娘还嫌不过瘾,哭丧着脸说:“娘,娘…小景想要爹…小景从小就没爹…他们都欺负小景…呜呜呜…”说着说着他就往孟时清身上蹭,醉意满满的黑眸中水汽氤氲,竟是泫然欲泣的样子。
孟时清捧着他的脸给他灌醒酒茶,景和喝了两口就开始猛呛,咳着咳着眼中咳出泪花,眼眶上蓄起的眼泪扑簌扑簌跌落下来。
醒酒茶滋味奇怪,景和难受地蹲在地上,抱着膝盖低头呜咽。孟时清把人拉起的时候看到一张眼泪鼻涕混在一块儿的脏脸,景和偏过头说:“娘…我不哭…你别打小景…”
孟时清从调查的一些结果得知景和的娘亲绿釉本是富商人家小姐,后来嫁给一个穷书生。成亲后的第二年书生赴京赶考,哪知这一去便再无音讯。景和他娘无奈只得上京寻夫,却在走到京城后晕倒在路上。刚好被仙客馆的东家捡到,认作义女,原来那时候绿釉腹中已有书生的骨肉,一路舟车劳顿没得到好好调理这才晕倒在途中。
然而这书生后来也不知是飞黄腾达了还是死在半道上了,绿釉后来又辗转托人探访却一无所获。
绿釉那时候已有三个月的孕了,大着肚子再折回家极为不便,索性便留在了京城,帮着收留自己的义父母开起仙客馆来。十月怀胎生下景和却得到家乡人的一封书信,说家乡爆发瘟疫后家中二老齐齐染病离去,在漫长的一段披麻戴孝之后,绿釉便在京城落了户。
景和自小与邻里稚子们戏耍着长大,因为心思敏捷因此常常在孩童的游戏中取胜,也常常被恼羞成怒的小儿骂有爹生没爹养。小孩子能懂什么事,虽带着恶意说这些话却更多的是无心。这些恶毒话语多半是从家中爹娘那里听来的。
小小的景和只能哭着回家找绿釉诉苦,却让她拿着鸡毛掸子威胁男子汉大丈夫不可如此软弱。
眼下景和正是悲从中来,孟时清无措地替他揩泪,看他哭得抽抽噎噎萎顿不堪的样子心上一抽,僵了僵手臂最后只得将他揽入怀中。
景和将头埋在他宽厚的胸膛中,眼泪鼻涕一股脑儿尽数抹在孟时清的衣襟上,一边还哑声哭着喊娘。
孟时清见他哭得这般伤心也不去计较被他弄脏的衣物了,只觉得平日里见到的这个心比天大的少年原来也有这样恸哭之时。
☆、中秋宴
孟时清虚抱着景和半天,见怀中安静下来低头一看——景和早已酣然入睡。今晚他情绪波动颇大,孟时清亲自照看他入睡。
景和面色绯红窝在被中,眼角红肿湿润,凝墨般的眉毛微蹙,孟时清忍不住伸手触上他的眼角,景和似陷在梦魇中,睫毛不停抖动。孟时清帮他把被子拉好,伸手在被上轻拍,像是慈母安慰哭闹的幼子般温柔细致。
总不能让他白喊一声娘。
翌日
景和直到日中才醒,喝下小丫鬟端上的醒酒茶后才彻底清醒。小丫鬟刚来府上便被派去照顾景和,年纪约摸十三四岁,模样乖巧伶俐,见景和头疼欲裂的样子连忙走上前帮他按摩太阳穴。
景和舒服地叹了口气,回想昨晚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记忆中却只模模糊糊留了几个残影,又想起自己说的只言片语,只记得当时仿佛问了孟时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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