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纵起。无名后脚赶至,把住他的肩,凝重地传音:“你听。”
无敌不明所以,也警惕起来,调足内功耳听八面——忽觉宫墙之上,蛰着成千上万吐纳动静。
这些动静,若有若无,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又十分稠密。
他一愕,明知道这一趟水深,却还是小瞧了一等。莫非,乾坤盟竟有如此多的绝世高手,预知他二人要来,伏兵于此?这是何意,有什么阴谋,要害他俩?
他不怵场,反倒难以自持地亢奋。狗急跳墙,遇强则强,好狠斗勇的气性发作,心脉收缩,浑身血气激荡,就要动用《天人五衰》。管他东南西北风,杀个痛快就是了!
无名见他浑身紧绷,不失时机地,传音说出下半句:“是鸟。”
“……”无敌好似受了莫大的戏弄,脸上抹不开,“鸟?什么鸟,大半夜不睡?”
恨不得挥拳蹬几脚,又不知该向谁,倒显得他不如无名了。
“是夜莺。乾坤盟前身,名为夜隐帮,以各式鸟声为切口。帮内有七堂,黑鹰、红鸠和白鸽堂等等。姓夜的还是少主时,以夜莺为号。此地夜莺成灾,是某人爱屋及乌。”
无敌竟无言以对,他本以为,无名目中无人,对江湖中的人和事不屑一顾。岂料,竟连夜盟主年轻时的暗号为夜莺,都查得一清二楚。梗着脖子,勉强接话:“几只夜莺,翻过去怎了?”
“夜莺会发声。”
“还怕它叫唤不成?”
“会惊动乾坤盟。”
“惊动又怎的?”
“印证你碍事。”
磨嘴皮子的工夫,无敌冷静下来,仔细回味——
若非无名说他碍事,他会急着去翻墙?这是激将法,故意捉弄他,要他知难而退。
他又换了副好脸色:“翻墙不成,走甬道就是了,不消大哥你说,这甬道麻直的,必有蹊跷!”
无名不语,自革袋里取出一卷薄纸,老神在在地借着月华看。
无敌也凑头看,纸上密匝匝,满是蝇头小楷:
“形格势禁,疑似秦王暗点兵。欲知其数,先望以表,三人同行七十希,五树梅花廿一支,七子团圆正半月,除百零五使得知。石板暗藏之机括环环相扣,一日一变,或增或减,又似九连环。已知那日阿姊去,白轻卿行三百四十一步,逐日推算……”
“……”无敌只看了数行,便抱手把头一扭,毅然决然地不看了。
这一看就是无策的杰作,一手小楷再整齐,也决非人话。
无名怕是有备而来,早已将这些疯言疯语吃透,却装模作样,故意临阵亮给他看。
无名把纸一收,仿佛是在提携他,慢悠悠地向甬道侧身,让他先走。
这架势正是:“你不碍事,你知道有蹊跷,那你来破。”
无敌何时受过这鸟气?的确是鸟气……
墙头栖着夜莺,一用轻功,便会惊动。地上的石板,又暗藏机关,劳什子秦王暗点兵。
好似摆明了针对他。力拔山兮气盖世,英雄无用武之地。
第22章 夜探寝宫
无敌恨得牙痒痒,原地转了个圈,回到无名身边:“大哥,五劫各有所长,无策给了你破解之法,你还要我来打头阵,这摆明了就是公报私仇,存心刁难我!”
无名听得摇头:“机关藏在石砖下,环环相扣,一日一变。要推算出它的变化,如同算天上的星星有几颗。无策还未得出答案,便走火入魔,犯病了。”
无敌愣了半晌,没想到算无遗策的惑劫无策,也拿这前朝皇城的机关没奈何。
他不由得幸灾乐祸,转怒为喜,揽住无名的肩:“早说么!大哥你破解不了机关,我也不会笑话你!毕竟你身为病劫,擅长的是写药方子,自己且还痨病缠身。少主带你出门,本就是不识货,勉强得很了。不如乖乖依了我,离开庄家,安享晚年去?”
无名听罢,好像对无敌的表现很失望,双肩缓缓起伏,极轻地调了一口气。
继而身躯猛凝,腰腹收紧,一股遒劲的力道,顺着他背脊的督脉往下拧。
他的双足似得了千钧之力,随之在地砖上重重错开。
微尘扬起,以他二人立足处为中心,甬道的地砖似成了流窜的活物,由近而远,拱起波浪般的弧度。又像一条经脉,自无名双足延出,带着搏动的气劲,扩向四面八方。
地底传来牛筋崩断的齐整轻响。
整个甬道的石砖,一刹被内力涤荡了一遍。
无敌猛地醒悟,无名是将这机关当做人体未打通的经脉来对付。
只要依循机关本身的章法,灌入一股极强劲的内力,地砖下环环相扣的机括,就会刹那崩毁。
他走神间,无名已安然踱入宫墙之间的甬道,向宫后苑走去。
他快步追上:“我道是大哥你有何高招,不就是破坏机关?我也能做到。”
无名骤然止步,扶住身侧的假山奇石:“你能做到,却想不到。”
话音未落,种满花草的泥地里,翻出两个铁夹,不偏不倚,正巧夹在无敌脚踝上。
“大哥?”无敌吃了一惊,就要发力震开铁夹。
无名晃燃火折子:“你看,这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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