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命了吗!竟然敢做出这样的表情看着姥姥,不怕姥姥挖了你的眼珠子?!”
“我……我知错了。”红衣女子支支吾吾,半是胆怯半是疑惑地道,“我就是琢磨着姥姥穿得这么少,怎么就不冷呢?”
“冷?”弹琵琶的女子哂笑一声,“我看她倒是热得很,倒是你,今日话怎么如此之多?”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啊……”
“……闭嘴!”
画舫之外,鹅毛大雪自墨云翻滚的夜空洒落,飘零满江,入水即化。
夜风浮动,拂开江面薄雾,也吹起了江上一人的衣袂。
那人黑发如墨,目如朗星,薄唇微抿,内着一袭白衣,外披一件紫衫,衣袂翻飞间缠绕着如瀑青丝,如那天人坠入尘间。他右手持剑负于背后,虽然身材消瘦,却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场,令人望而生畏。
渡生剑出鞘,刹那间挥出一道白光,与江面上的凌凌波光相映。
那人持剑向前一斩,冷冷的剑光仿佛黑夜中从云间忽然出现的银弯孤月,瞬间照亮了一方天地。
江面被剑气劈开,分成两路沧浪,涨起惊天波涛!
小小画舫在这滔天巨浪之中,像是沉浮不得自主,即将倾覆的水中蝼蚁摇摇欲沉。
“啊——!”红衣女子扔掉二胡,躲进桌子底下抱着弹琵琶女子的大腿嘶声尖叫着,和画舫上其他女子的惊叫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简直可以刺破云霄。
剑气穿船而过,巨浪也随之落下。但落至一半,便四散为水花溅洒在江面上,仅荡起阵阵波纹。
“咦?”红衣女子睁开紧闭的双目,觉得船好像不摇了。
她松开搂抱着弹奏琵琶女子大腿的胳膊,从桌子底下钻出,口中嚷嚷:“天吶,姐姐这是怎么——唔唔!”
琵琶女子捂住红衣女子的嘴巴,将她护在怀里,双目警惕地盯着船板上白衣紫衫青年的背影。
那青年身着紫衣,像是笼罩着一波云烟,白色衣领用银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像是缥缈在云海之巅的仙人。而此时,他的脚边躺着一枚巨大蚌壳,不知死活,约及人膝那么高,而甲板上更是零零散散地躺着几条死鱼,那些寻欢作乐的公子哥早已软倒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
红衣女子见此倒抽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隔风诀被刚刚的剑气一震,已经失效了,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往薄纱衣襟里灌着,冻得红衣女子直打颤,浑身抖抖索索如同筛糠一般。
黑发青年回过头,看了她们两人一眼,脸上平静无波,但红衣女子和琵琶女子却看得神魂一震。
她们从没见过长得这么俊美的人。
如瀑青丝垂落腰间,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眼尾微微泛红,墨色的眼瞳灿若星辰,绯红的薄唇微微抿起,有着一副颠倒众生的容貌,周身却散发着一股冷傲孤清,睥睨天地的气势,逼得两人不得不后退几步才能定住身姿。
“这位公子……”琵琶女子向前一步,张口欲言,黑发青年却皱起眉头,大步走出画舫,化作一道白光划过天际,消失地无影无踪。
“……”
“姐、姐姐,姥姥死了吗?”红衣女子扯着琵琶女子的袖口,嗫嚅着问道。
琵琶女子瞅了一眼船板上被打回原形,已经死去的河蚌淡淡开口:“死了。”
“那我们为什么没死啊?”
“……我怎么知道,赶紧走吧。”
“喔……”
两人手牵手走出画舫,齐齐往江中一跳,化为两条红鲤,摆动着艳红如丹的尾鳍隐入翠色江中。
云采夜解决完那几条食人精魄的妖鱼蚌精之后,原本打算立即返回云剑门,余光一扫,却看到长安洲京城的东方天边有紫色云霞涌出,活似龙蛇,摇首摆尾自东边滚滚而来,势不可挡。
紫气东来,原本是祥瑞之兆,但是云采夜却在这紫霞中看到了冲天的血色,恍若妖邪降世时身携的凶煞之气。云采夜御剑追着紫霞而去,但那片血色却在他刚到京城郊外时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迹,只余紫色祥云垂挂天穹。
云采夜站在灯北街上,远处天色晦暗不明,街上也无多少行人,只有发着黄光的灯笼在寒风中微微摆动。此刻距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若不是京城天生异象,这灯北街怕是会更冷清。
几位早起的居民看到紫色祥云,大声喧哗着,引得街上行人越来越多。云采夜细眉一蹙,挥袖隐去身影,在桥边一家早开的茶铺挑了张小桌坐下。他余光一扫,只见经营茶铺的老头身旁刚盛好的一壶豆浆便不见了踪影。眨眼却出现在云采夜的桌上,但那老头还在蒸糕点,没有察觉到他那失踪的一壶豆浆。
云采夜倒出一杯温热的豆浆微抿一口,眉眼便舒缓了下来,不再那么冷峻。他轻叹一声,吐出满口白雾。仙界琼浆玉露的味道自然是比凡间谷物磨出的糖水要好得多,但是他却经常下凡来,到处品尝人间的食物。
在云采夜看来,仙界的珍馐虽好,却比凡间的美食少了一番烟火的气味。
大概……这就是他与他们的不同吧。
仙界的仙人们,有些是修行千年渡劫成仙的,也有些是天生仙体,生来便是大罗金仙,享尽无数福缘。但云采夜却不是通过这两种方法成仙的,或许,这就是他一直对人间念念不忘的原因吧。
想到此,云采夜轻笑一声,黑白分明的眼眸微微眯起,眉目间尽是倾城的仙姿,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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