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楚仪忽觉有些不适,然而她的手指很快滑到他处,他便忍了下去没有发作。
“你弟弟若是知道有这样一个处处替他着想的姐姐,定会希望你能与他相认的。亲情岂能以贵贱相论。”
华容咯咯一笑:“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山林有亲戚,这说的难道不是以贵贱相论的亲情吗?”
宁楚仪皱眉:“容儿这想法太过无情。换身处地,若是你弟弟前来投奔已经发达富贵的你,难不成你会嫌弃他贫穷落魄,身份低贱而不认他吗?你又怎知你弟弟不愿意要你这个姐姐了?”
华容垂下眸子看他,眼神温柔:“二郎说的是,确实是我以己度人。只可惜一念之差,我便又与他错了过去……”
“啊?”
“后来,他全家……又都搬走了,从此杳无音信,我便不曾再见过他了。不久,我碰到父亲的旧友李阿郎,阿郎得知我的身世收留了我,我才终于有处容身。如今我只盼苍天有眼,以后能让我再见他一面,只要知道他过得好,我也便满足了。”
宁楚仪默然,容儿的话,他只信一半,他觉得其中破绽甚多。然而现在并无证据,他便也不说破。而且,听她所言之事,恐怕事情有假,然而其中感情应该假不了。
华容手指在他发顶轻揉搓弄,宁楚仪感觉舒爽至极。他自幼从未体会过女性给予的温馨,今日得华容温柔相待,顿时心里酸软脆弱,一股依恋的感觉浮上心头。心底纵是对华容有百般怀疑抵触,也在此刻放下所有防备,只是享受这一刻温情。
不一会儿,华容拿着软布淘了水,将他头上泡沫冲去。
“一遍过不干净,我去换盆水。”
宁楚仪手握着干布裹着的湿发,一股困乏之意袭来,待华容端了水盆进来,他已经伏在榻上睡了过去。
华容似是早知会如此,她放下水盆,伏低身体低声叫道:“二郎,你可是困乏了?”
宁楚仪没有回答,华容又轻声唤道:“二郎,你头发还湿着,这样睡下恐怕会感风寒,我先替你将头发擦干。”她拿了干布将宁楚仪头上水分吸干,又换了一条一下下轻柔搓着。宁楚仪还是毫无反应,华容嘴角轻笑,伸手去摸他的后脑勺。
一寸一寸,在摸到靠近发顶位置的附近,她嘴里轻声呢喃,一阵红光自她手上发出,本已睡着的宁楚仪忽然睁开了眼,那瞳仁,一片血红。
红袖楼白日里是没有生意上门的,姑娘们或者睡睡懒觉,或者拿了乐器操练着晚上需表演的乐曲。
新来的胡娘是红袖楼的红人儿,她现在被鸨儿安排在最是幽静雅致的南曲。因为她是外族人,语言不通,服侍她的婢子平时都靠打手势和她交流。
昨天晚上胡娘初次登台便受了惊吓,今天鸨儿便打发了旁人,让她在房里好生歇息,晚上还要登台表演。胡娘被买来的时候鸨儿就已经验过了她的身,知道她还是雏儿之后简直是欣喜欲狂,她算盘早就拨得叮咚响,早就打算在她打出名声之后再拍卖她的chū_yè,狠狠赚一笔,把投出去的钱给收回来。现在胡娘可是棵活的招财树,怠慢不得。
胡娘得了空闲,懒懒卧在榻上,手里拿了个做工精巧的铜镜,正小心画着眉毛。她皮肤透白,眉色浅淡,不比中原女子的墨如黛,弯似柳,只得拿了眉笔轻轻描着,扫的一对眉毛几乎飞入鬓角,更衬得一双碧蓝的大眼晶亮动人。
她又拿着唇脂细细抹在唇上,将略显丰厚的唇装点成嫩红的樱桃。她对着镜子柔婉一笑,那笑容有些不阴不阳,带着外族人的爽气,却也带着中原女子的温婉,看起来有些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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