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软呆呆地看着那一抹白皙光滑的后背,微微急促地起伏着,脊背中间一道弧度清浅的凹陷,火光下竟然是那样清冷而绝美,无法移目的端倪。目光渐次向上,圆润的肩头上一道令人不忍猝睹的血腥伤口,夜色中张牙舞爪地不断迸出新的血液,刺得她眼窝灼疼。那一直以来总是又冷静又坚强的女人此刻正冷静坚强地独自处理着几乎致命的伤口,那安静绝然的姿态,天地之大,可在她眼中除了沐槿衣,其它一切都仿佛成为了虚无。
黛蓝色的天空上,一大片烟云忽然消散了,原本幽暗不明的夜色骤然被一片清辉染透,夜风缓缓撩起她乌黑的发丝,她静静地跪坐着,任凭自己凝白的肌肤被月光晕染,黑与白的极致,又添几分血腥的肃杀与艳丽。彷如开天辟地以来便卓然而至的旷世女神,孑然一身却又如此动人,冰清玉洁却又勾引众生。清润的脸颊隐没在黑暗中,唐小软看不清,只是见她冷静地整理好衣物,终于慢慢站起身,空气中渐渐弥散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她,月光,火光,还有……她缓缓转身面对过来时,那眼底沉稳又冷静无比的波光,湖水般澄澈干净的眼睛,倒映着亿万星辰,彷如绛河辽阔。
刚杀完豹子时精神处于高度紧绷状态,体力透支,人也有点恍惚难免注意不到周围的动静,可冷静下来后就听到身后一直传来沉重粘滞的呼吸声,那极度的激动与紧张散发出特殊的气场,沐槿衣不必回头也知道,唐小软醒了。
怔怔地与她对视着,那一贯口甜舌滑的女孩竟然嘴唇颤抖,只字都吐不出口。一滴清泪忽然从她左眼中跌出,笔直地流淌下去,轻轻滑过那颗小小的滴泪痣。
沐槿衣微微仰脸,不知为何,那泪水落下的瞬间,她竟觉一丝隐痛重重划过。非是心疼,她与那女孩不过是合约关系,多次生死一线早已令她尘心如铁,别说只是一滴眼泪,就算是谁哭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有心疼这种奇怪的感觉。更非是什么多余的感悟,哪怕是前一刻刚刚才死里逃生,在她推开豹子的尸体站起身后一切就已经回到原轨。那么,为什么?她想不明白,那滴眼泪就仿佛是从九重天外径直落入她心里,带着浮光潋滟却难以窥探的秘密,然后,瞬间凝结成冰。
“沐……沐姐姐……”终于还是唐小软打破了沉默。她兴奋地抬手擦一擦眼睛,却一不小心将手指上的血渍揉到了眼里,顿觉一阵刺疼。
沐槿衣淡淡拢眉,望着唐小软又哭又笑的孩子样,在忽然亮堂起来的月色下对着自己使劲地眨着眼睛。这才发现她竟然自己硬生生将藤条给撕扯开了,她不动声色地抓起短刀,三两下便爬到她身边,挥刀便将绑在她腿上的藤条割断。
“沐姐姐……”
“什么时候醒的?”沐槿衣体力尚未完全恢复,索性便在一旁的树干上坐了下来。
“就是,就是你开始跟那只黄毛怪物打架的时候。”唐小软活动了下略有些麻木的腿脚,忽然额头上传来一阵沁凉,她一怔:“沐姐姐……”
沐槿衣收回了覆在唐小软额心的手。“奇怪,你的烧自己退了。”
啊,她有发烧吗?唐小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凉凉的,也不知是沐槿衣覆上的清凉未散,还是真的就是自己命大,发烧又自行好了。定了定神,她又望向沐槿衣,明明是一身血迹狼狈,神色却从容淡然,仿佛刚刚与野兽搏杀死里逃生的人根本不是她。
“我在下游找到仅剩的一个行李包,运气很好,也很不好,里面只有纱布和药粉,其余生存用品全部遗失了。”沐槿衣抬眼望一望寂寂深浓的夜色,忽然轻声说道。“天一亮就得赶紧去找出路,不然,像刚才那种情况再来一次,很可能就真的结束了。”
唐小软低头沉吟了片刻,她很清楚沐槿衣的话不是危言耸听,可不知为何明明是这样山穷水尽的可怕境地,只要一想到沐槿衣还活着,还好好儿地在她身边和她说着话,她就觉得一切都会变好,没什么要去担心害怕的。
“还有件事。”沐槿衣自然是不知道那女孩心中再想些什么,见她低头沉思,面带惆惘,只当她是担心自己的两位兄长了,不无遗憾道:“你的两个哥哥都失踪了,生死不明,我没办法原路返回去找他们,只能先顾着你。”
唐小软一怔,“他们……他们会不会……”
“说不好。”沐槿衣终是没忍心说出心中所想,瀑布是禁地唯一的出口,到现在都见不到人,更别提当时水中还有着那样一只攻击性极强的水怪。到这半天都没能见到人,很大可能,就是出事了。
唐小软习惯性地就想抠抠指甲,却在看清楚手指上的鲜血后呆住了,喃喃道:“等天亮了我们再去找找,我们两人都能活下来,他们两个大男人,总不会这么差劲。”
沐槿衣轻轻嗯了声,看一眼正一脸怔忡却看不出悲喜的唐小软。“最迟明天下午,我们必须离开。”
“沐姐姐……”
“各人有各人的命。如果明天上午找不到,”沐槿衣知道她在纠结什么,闻言只是侧过脸去。“我还是只能先顾你。”
唐小软被她淡然无谓的态度刺了下,本能地就想抱怨她太过冷漠,可转念一想自己有什么资格抱怨沐槿衣呢,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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