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这个金碧辉煌得让人心生惶恐的宫殿,还是端坐在高位上带着熟悉笑意的古装男子——
“哎?!嘶——不是做梦?”齐扬一脸呆滞,继而一脸似悲似喜的复杂表情,“那这是……穿越了?”忽然猛地抬头,看着神位上满身‘我身份不简单’的男子,语气幻灭——
“刚刚你说什么?”
老大?一群草泥马在马勒戈壁中奔腾的跳跃……
沈翷似笑非笑的看着底下被圣言判决和突如其来的信息冲突得一脸崩溃的昔日老大,微微眯起的双眸中藏着同样的复杂和无以言喻的心绪——他本以为一朝生死,天人两隔,没想过此生还会与前世的亲友们再牵染上任何联系,谁曾想一次类似于斩俗缘的故土之行,竟然会牵带回一个齐扬?!
一转眼,故人相见,却是一个堂上君侯,一个阶底之囚——他昔日被照看良多的弟兄,还是由他亲手宣判的刑期!
虽说他道心砥砺千载心如琉璃,唯一的执念也在故土之行中彻底放下领悟,但到底放下不是忘记,面对着前世为数不多的好友以囚徒之身站在他面前,沈翷也略微感到了些许尴尬。
既然不知道说什么,那就微笑吧!(﹁﹁)~→
每一个被收入天狱中的罪犯都会自动被输入一些关于天狱的基本信息,列如狱规什么的。等大脑彻底收纳了那些汹涌而来的消息,齐扬怔愣了很久,沈翷微皱着眉正想开口,却听一声嘶哑的低声闷道,“那个……老三……我还能这样叫你吗?”
沈翷面容一柔,轻声道:“当然可以,当时情况紧急,把你带到这里只是权宜之计,若你觉得不舒服……”
齐扬摇摇头,“我不是抱怨什么,当时的情况,说实话我自己都不敢想着还能保住这条烂命,这样已经很好了,你不要为难。我……我就想知道,齐璎,我那个妹妹怎么样了?”
“是我这个当哥的没用……要打要罚我一个人承担,齐璎……齐璎还是个孩子,我……”
高高在上的神君眸眼低垂,纤长的手指轻动,终于是一声轻叹,带着千回百转的心绪——瞬身间黑灋龙纹衮金神衣到了枯立着流泪的齐扬面前,凡人无法直视的容颜交擦而过他的耳际,纤长的素手按在昔日的伙伴肩头,清冷而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声音响起:
“放心,有我在——”
【还不死心呢?!】
【世上那么多事你要全部揽下来吗?干完后你就要和我们恩断义绝是怎么?】
【靠你了,好兄弟!】
…………
一瞬间,一帧帧画面如同春日里的暖阳流进阴湿苦涩的心底,沈翷无可言喻的笃定语气,终于让长久以来兀自绷紧着心弦的汉子双手捂脸,无声的痛哭出来!
天降横祸,幼妹遭劫,诉讼无门,亲手染血,惶恐被抓,生死一线……那么多那么苦的劫难,那么恨那么无奈的牢房,那么绝望那么煎熬的等待——在那个被人一手遮天的地方,他知道他所期待的奇迹是多么渺茫!
可是恨啊!为什么苍天无眼,为什么祸害千年!为什么像他们这样本本分分活着的小老百姓反而遭受戕害!
为什么——他那么无力?!
可是一梦到亲友被牵连的绝望,所有的愤恨都如热汤卧雪,一去无踪!他就恨不得用这一身血肉换了他们一世平安,生也好,死也罢!他恳求满天神佛最后再保佑他一次,甚至愿意跪在王老虎面前,只要他别牵连那些为他到处奔波的亲友!
而这一切,在这一句简简单单的“放心”面前,被轻而易举的击破!
是他的话……是他的话,这样就可以放心了吧?
将几乎心神失守的男子轻轻按坐在一张椅子上,沈翷略略扬手,一阵清凉的气息涌入脑海,齐扬顿时觉得混沌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慢慢抬头对上沈翷关切的眼神,愣了愣,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又低下脑袋,轻轻道了声谢。
“老三……老三出息了啊,我这个做老大的,真没脸见你……”
齐扬低低的垂头坐在沈翷的神殿上,身上还穿着从看守所里带出来的囚服,对面曾经还需要自己救济的小兄弟光彩华服,已是一方君王。两相对比,齐扬要了一辈子强,怎么可能不失落丢脸。
一步之差,天壤之别!
“那这样会不会好点?”话音刚落,齐扬不由自主的抬头,一瞬间看直了双眼——
金碧恢弘的神殿不见,华服绶带的神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间已经深埋心底的老旧宿舍,上床下桌的床上堆积着许多熟悉的物件,长长的灯管把镶了瓷砖的空间照得亮亮堂堂,他坐在靠门最近的桌子上,穿着宽大的球服——这是当年兄弟四人一起连天打屁的地方!
一个身穿体恤牛仔的清瘦青年茕茕而立,天生冷峻的脸上多了一分熟稔的亲近,黑眸温和,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自己……
相识数年,沈翷怎么会不知道齐扬的心思,但身为司法神君,诸多事务不由自己,他也只能在这样的地方稍作补偿——齐扬终究会认识到真实,或许会认命,或许继续不甘,这都是他作为独立的生命体做出的选择,沈翷愿意尊敬,也愿意为此买单。
或许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齐扬这次情绪安稳的比较快,抹了把脸,或许是天性中乐观的因素占了上风,齐扬定定的看了沈翷好一会,竟也微微露出了一抹笑容!
“老三……这样叫还真有点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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