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忽然惊呼道:“你、你竟然是祝家的?”
祝英台似乎有些害羞,小声道:“愚弟并非刻意隐瞒,只是初识时不想过分张扬,之后也未有合适的时机提起。还望两位阿兄谅解。”
梁山伯一直知道祝英台家境十分不错,却也没想到竟是世家子。不过有马文才在先,此时几人交情深厚,他也不那么在乎了。他只是故作生气,道:“信斋倒是瞒得紧,晚上少不得多喝几杯赔罪。”
祝英台连道:“自然、自然。”
马文才与祝英台之间还夹杂着南北方士族的矛盾,不过他没那么多家族荣誉感,好友难得,家族什么的与他这样的拖油瓶也没什么关系,便道:“愚兄不多说了,除非你我二人兵戎相见,我都认信斋是我阿弟。”
祝英台粲然一笑,对他作了个大揖,暗自也是长舒了口气。
与马文才、梁山伯相处了这些时日,他自然是真心愿意与他们做金兰兄弟的。梁山伯性情耿直、毫无心机,马文才更是世家中难得的爽快人,行事自有章法,从不忸怩作态。相处日久,他心中的担忧也是与日俱增,生怕这两人得知他的身份后疏远了他。此时说出实话,他心中松快许多,恨不得大叫一声。
等酉时下了学,三人便在院中做了个祭台,摆下香炉,将金兰簿和祭品奉于祭台上。随后,由马文才开始,按年纪长幼,依次焚香祭告祖先。
待祝英台也焚香完毕,三人一同跪在祭台下,齐声念了结拜誓词。六曲抬着一块案几走来,上面放着一尊酒、一把匕首和三只酒杯。马文才三人各自用匕首刺破指尖,挤出几滴血落在酒里。他们每人喝了一杯,又倒出一杯洒在祭台前,以奠先祖。
微辣的酒水下肚,叫人心头都泛起热来。三人“阿兄”“阿弟”地互相叫了好几声,又不约而同地笑开。
晚间,他们特意准备了一顿极丰盛的筵席,席间自然少不了好酒。
喝到兴头上,祝英台拿出琴来又弹又唱,梁山伯断断续续地做了好几首诗,马文才什么都不会,听也听不大明白,打着拍子应和着,给他俩捧场。
直到月上中天,酒已经喝尽,梁山伯红着脸趴在食几上,马文才眨巴着眼睛推了他几下,没反应。
转头看祝英台,眯着眼睛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手中还搂着琴。
马文才喊他:“信斋,信斋?”
祝英台睁眼看他,轻飘飘“嗯”了一声。
马文才摆摆手,道:“来,山伯已经醉了,我们把他送回去吧。”一边说,一边挣扎着要从坐席上爬起来。
但是衣袖和下摆太长,他把衣服踩成一团,险些把自己绊倒。还好三七候在旁边,眼疾手快把他扶住。马文才皱着眉头,接着烛光仔细辨认哪里是衣服哪里是袖子,扯了半天才终于站好,他还骂了一句,“什么破衣服,麻烦。”
祝英台看着他直笑,道:“逸华,哈哈哈,你怎么这么笨手笨脚。”
马文才直叹气,道:“要不是、要不是……嗨,不和你一般见识。”他撇着嘴咕哝,“好男不跟女斗。”
祝英台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马文才已经伸着胳膊要去拉梁山伯了,旁边三七都扶不住。
祝英台觉得这人真能逞强,自己都站不住还要扶别人呢,伸手让银心扶着自己,又让四九和六曲去搀梁山伯。
梁山伯醉得不轻,哼哼唧唧的,软得像团泥。四九和六曲又不敢太用力,动作有些慢。
马文才急了,挥着手道:“哎呀,你们怎么这么笨!让开,我来扶着我弟弟!”
祝英台更清醒些,简直被他气笑了,这不是添乱嘛!“行了行了,”他走过去拉住马文才另一只胳膊,“你慢点儿吧。”
马文才反手将他挽住,道:“这怎么行,我是大男人,我得扶着你。”
“好好好,你扶着我。”祝英台无奈,就着这个姿势往他房间走去。
前头四九背起了梁山伯,六曲在旁边护着,三人走向东厢。
马文才跟在后面,一定坚持先把他们两人送回房间。
四九将梁山伯放在床上,他一沾枕头就呼呼睡去。马文才还摇头,“这山伯的酒量不行,要练练。”然后转头对祝英台说,“来,送你回去。”
祝英台的房间就在隔壁,马文才停在他门口就不再动。“你快,快进去休息。”
祝英台拗不过他,走进房内,边道:“有时真摸不清楚你在想什么。”
马文才看看四周,严肃着脸凑到他耳边道:“我一个大男人,哪能进你的房间。这次就算了,你一个姑娘家,以后可要当心些。”
“什么?”祝英台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耳朵出了问题,“姑娘家?”
马文才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放心,我会帮你保密的。”还冲他挤挤眼,一摇三晃地往回走,留下目瞪口呆的祝英台。
回到自己房间的马文才又闹了半天,直到子时才得入睡。第二天的课只有祝英台赶上,帮另外两个宿醉未醒的人告了假。
马文才醒来时头疼欲裂,眼睛又干又涩。迷迷糊糊中被三七喂着喝了些醒酒汤,这是祝英台特地给他们的方子。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他在床上晕了一会儿,意识逐渐回归。他回忆了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隐约记得自己一直坚定地为祝英台女扮男装的事情保密,想来没有误事。他还挺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边梁山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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