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要说谎,这是沈漠说的,当你说了第一个谎就要用无数谎言来圆谎,这比高数还要复杂。谎言越来越多,总有拆穿的一天。
凌彦从没想过这么有哲理的话会从沈漠口中说出来,这个满口谎言的人。
一次又一次凌彦告诉自己,永远不要去相信沈漠的话。可他却一次又一次的相信了。
所有的承诺都是假的。
六岁的时候沈漠说,“果然,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可他在日记本上写了“多希望凌彦是女孩子。”
不逃课,不打架,不泡吧的保证书沈漠写过100多份,第二天该怎样还是怎样。
八岁的时候看了女生给凌彦的情书,说是给他的。
十二岁沈漠对凌彦说喜欢他,第二天就和别的女生搂搂抱抱。
十六岁凌彦答应和他在一起,要他保密,转眼他就拉着凌彦向凌妈妈出柜。
凌彦吃了这么多次亏,就是不长记性。说到底,凌彦信任的人也只有沈漠而已,即使那人满口谎言。
凌彦坐在地上靠在家门上,爸爸妈妈果然已经睡了,家里黑漆漆的一片,安静的只听得见自己微喘的呼吸声。
听到外面什么东西撞在了门上,沈漠的声音传来,也许是因为隔了道门,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闷,“凌彦,我知道你坐在门口,让我进去吧。”
“你回你自己家。”
“我哪里有家,那只是个房子。”
一瞬间,莫名的心酸同时涌上两人心头,凌彦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去沈漠的家,空荡荡的房子里一个人也没有,粉刷的雪白的墙,白色的灯,客厅里只摆了一个红木沙发,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仿佛一个人在高山雪原上,孤独的连影子都没有。
“你,你家里没人吗?”凌彦问。
“妈妈留了饭菜上班了,很晚才会回。”沈漠答道,牵着凌彦的手带他去了卧室。
在卧室里凌彦才感到了一点点温暖,但也只有一点点罢了。而这温暖的来源是摆在独立窗台上灰色小熊,沈漠抱着它坐在窗台上,看着街角的晕黄的路灯。
那种视若珍宝的爱护,沈漠少有的温柔,六岁前给了灰色小熊,六岁后给了凌彦。因此,凌彦从不拒绝沈漠的拥抱,他的拥抱比谁都认真。
“凌彦,我们之间只是道门而已。”沈漠说。只是道门而已,不是墙。
过了许久凌彦才缓缓的说:“你回去吧。”打不开的门和墙又有什么区别。
“那我回去了,好好休息,明天送你去学校。”悉悉索索的声音消失了,回到了最初的平静——
分割线——
“诶,凌彦要不你搬出来住吧。”
“我在学校住的挺好的。”
“唉,好吧。”
以上对话是这一个月来沈漠与凌彦的日常任务,沈漠的每日一问,凌彦的每日一答,连字都不改一下。
“沈漠你很闲吗?天天呆在学校里,你是想重读个大学?”
“没事,闲的很。”
“就你这样子你爸公司给你一定会倒闭了!”凌彦恨铁不成钢的说。
“那倒不罢于,”沈漠摊了摊手,“虽然我是个空降部队,好歹我大学学的就是企业管理,为了早点回来,我只用了三年就修完了学分。你看我对你多好。”
“油嘴滑舌!”
凌彦不知道沈漠是怎么做到的。曾经连26个英文字母都认不全的人现在却能用英文与外国人流利交谈。曾经连高中都差点考不上的人却能大学毕业。尽管沈漠不说,凌彦也知道这三年他有多努力。
“嗡嗡嗡……”手机震动的声音响起,沈漠接起手机说了句马上来。
“公司里临时有些事要处理,不能陪你了。”
“谁要你陪了赶紧走!”
“我真走了,不给我个送别吻?”
“赶紧给我滚!”
沈漠一走凌彦瞬间觉得世界清静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落寞。沈漠也有自己的事,不可能总有时间来陪着他,最近更是如此,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这样算算,他们已经快一周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凌彦?”一个疑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嗯。你是?”凌彦疑惑的问着这个有些面熟的人,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你不记得我?我是蒋晨。”
凌彦想起这是谁了,似乎是一个与他同系的学长,在医学院中有些“天才”之称,公告栏上经常又出现他的照片。
“哦。蒋晨学长。”凌彦不算热络的打了个招呼,或者说,已经算是热络了。
“还真是你啊,刚才看你炸炸乎乎的,还以为我认错人了。”蒋晨笑着说,“那样子很可爱嘛。”
“呃……”凌彦现在恨不得把沈漠活剐了!“如果学长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想去图书馆看会儿书。”
“我也正好要去图书馆,顺路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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