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烈儿拿出孙青在健民医院的病历,指尖捏着纸张一页页翻看,手术后的半年内孙青坚称手术失败去了无数趟医院进行复诊,医院反复检查不出什么大问题,也是提及鼻腔宽阔、黏膜干燥、苍白、有结痂,到直至血案发生。
他展开白纸,执笔在纸上写着,“持久的妄想症障碍、鼻甲切除手术,两者关系?”
乔烈儿双手扶额,这两者有直接关系吗?拨通了手机,轻声道了一句:“师兄~”
无事不登三宝殿,电话那头徐强正想发作损他两句,不过听到他声音中透着疲惫,心也就软了下来,“怎么啦?”
“我手上的案子,犯罪嫌疑人者做完鼻甲切除手术,患上精神障碍杀了主刀的医生。”
“因果关系成立,有什么问题?”徐强拿捏着手中的烧杯语气中带点不耐烦,“一般的医患纠纷。”
“犯罪嫌疑人表示他做完手术后,吸气咽喉就痛、呼吸混乱、肺部张力不正常,心慌,有时头晕头痛。”乔烈儿继续说道,“我给他做了ct和鼻内镜,鼻腔宽阔、黏膜干燥、苍白、有结痂,应该不会影响呼吸。”
徐强有点疑惑了,“这么奇怪?他会不会是因为精神障碍造成的错觉?”
孙青疯狂用头撞桌面的情景历历在目,“不像是,我在看守所亲眼看到他用头撞硬物求死,而且他一再要求判他死刑。”
听他这么说,徐强也开始抓脑袋,“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这种情况还没遇到过,让我好好想想。”
徐强挂了电话,忽然感觉背后有人,旋即转身看清来人,骂道:“卧槽,进来也不敲门。”
“我敲了,你谈得正起劲。”赵捷飞拉了把转椅坐下来,双腿搁在解剖台上,手指敲着椅把,“连你也抓脑袋,看来遇到难题了。”
“确实。”徐强抱臂斜靠在解剖台边,突然醒悟到什么东西,挑眉狠瞪了赵捷飞一眼,“你偷听我打电话。”
“我没偷听。”赵捷飞掏了一下耳朵,“刚好你说的,进了我的耳朵。”
“...”徐强瞥了他一眼,“狡辩!”
“其实可以问一下我妈。”
“你妈?”徐强给了自己逞亮的脑袋瓜一巴掌,“对了,我怎么给忘了,你妈是法医系的教授。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合作吗?”
“怎么会忘了。”赵捷飞百无聊赖操起手术剪对一张白纸胡乱地剪着,他的精力太旺盛,好像总是用不完停不来,不瞎搞点什么就不舒服,“想用脑仁把我吓跑,嗤!”
“当时我就觉得奇哉怪也,新来的刑警不可能这么淡定。”
“你要知道我从小就在饭桌上接受老妈的熏陶,炒肝尖儿少不了肝脏病变史,炖猪脑少不了脑仁迸裂史,酱爆大肠少不了菊花养护史...最后发展成她哪天不说一下,我就吃不安睡不稳,总觉得少了点啥。”
“哈哈!”徐强指着赵捷飞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我觉得只有娶个法医才能满足你的特殊需要。”
“少废话,回头把资料发给我。”赵捷飞把随手剪得七零八落的纸片扔给徐强,“说正事,从g市接过来的溺水案有没有必要重新做一次尸检?”
“没必要。”徐强答得干脆利落。
“你就对g市的人这么有信心?”赵捷飞回忆起除夕那晚的情景,“我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他身上的符号、衣服,他当时像是被注射了某种药物导致昏迷了。”
“第一,根据流浪汉的尸检报告和目击记录,身上没有你所说的符号,衣服调查就是你的事,跟法医无关;第二,即使能确定当时被注射了药物,时隔这么久,早就代谢完了,神仙也验不出来。”徐强板着指头说道,“第三,做尸检的是我师弟,我对他很有信心,因为他跟你一样,偏执自虐分裂型人格。”
听到第三点,赵捷飞觉得分明就是瞎扯,什么偏执自虐分裂型人格。
☆、地狱厨神(一)
g市法庭长长的石阶,经过夏季暴风雨的洗礼,湿且光滑,每次走过这段短短的路总是夹杂着不同的感情,开庭闭庭如同潮起潮落,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头发花白的顾律师拾级而下,庭外偶遇的严靖曦加快了脚步追上去与他并肩而行,“顾律师,案子还顺利吧?”
“甭提了。”顾律师叹了口气,“本来以为稳操胜券,临门一脚黄了。”
严靖曦非常不解,“黄了?”
“司法鉴定已经证实孙青患有持久的妄想症障碍。”顾律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只要承认作案时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就不需要负刑事责任,送去强制医疗就行了。”
“他否认了?”严靖曦将信将疑,“这可是关系到死刑判决。”
“天底下竟然有这样二b的人。”顾律师一拍大腿,摇着头说道,“他不仅否认,居然还求审判长判他死刑。”
这大千世界果然无奇不有,严靖曦拍了拍顾律师的肩以表安慰,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你说!这官司让我怎么打?”顾律师气得手发抖,“他家里人还想让我帮他上诉,没门!那不是坏我名声吗?”
“一审判了?”
“嗯!”顾律师点头,“死刑。”
严靖曦若有所思地看着顾律师有点佝偻的后背顺着石阶渐渐远去,有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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