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染微微愣怔一下,伫立原地迟疑片刻,终于过去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虞劲烽微笑道:“听阿筳他们说你大概这几日回来,我来接你。”又仔细端详他片刻:“在海上半年,好像晒黑了些。”
明染道:“去海上难免要黑些。”想他并不知自己准确抵京之日期,那定是天天守候在这里等着了,也不知今日在寒风中等了多长时候。他本该感动,心中却只觉得焦躁,漠然道:“以后莫要如此。”
虞劲烽看看他脸色,轻笑一声:“好吧,听你的。我一直很听你的话,你让我住你的书房,我这半年就乖乖地住书房,偶尔才回一趟虞家大院。这你回来了,我是否接着住书房?”
明染道:“随你。”心道大不了我另辟一处书房,虞劲烽却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微笑道:“看你这不情不愿的,我还是住客房去吧。”
阿宴和明灼华指挥人往下一箱箱卸货,明吧染远远地拊手看着,虞劲烽也就陪在他身边。这般默默伫立良久,明染终于道:“你的兵士操练得如何?”
虞劲烽道:“还不错。风将军一直说让我们成立先锋营,得等你回来决定。你明儿有空了来看看,不过快过年了,也操练不了几天。”
明染嗯一声,也不知该跟他说什么好,虞劲烽却道:“你过年忙不忙?能去我们虞家大院和他们吃一次饭吗?”
明染道:“我尽量抽空。我给你手下几个校尉带了椰雕的茶具和当地人自酿的酒,你带回去给他们分一分。”
虞劲烽道:“好。”又等了片刻,试探着问道:“那我呢?”
明染道:“你也有份儿,你们一人一份儿。”
于是虞劲烽又不淡定了:“难道我的跟他们一样?”见明染无甚反应,只得道:“好歹我……都没有多点什么?”
明染道:“你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儿,还想要什么?”他思忖片刻,又道:“等回去多给你一些,不过都是土仪,也没多稀罕。”
于是当晚虞劲烽收住几只楠木箱子,除了明染所言的椰雕茶具和酒,另还有整整一箱子各色茶点,送东西的阿宴说这茶点是明染专程指定给他的,他也只好凑合着勉强收下。
第二日明染各家派送土仪,有些可以让下人送去,但宫里、两个舅父和一个姨母一个叔父那里却是必须亲自去的。他整整忙了一天,晚间又被平南侯府留下用晚饭,直到二更时分才折返雍江侯府。待得洗漱完毕安歇下,明灼华和明覆珠将烛台移出卧房,自行出去。
这一路从东海舟车劳顿回来,今日又整整在外面一天,他也有些疲惫,懒洋洋翻个身,却猛地发现床头黑黝黝站着一个人。雍江侯府的下人是绝不敢自荐枕席的,此人能无声无息潜藏入房内而不被察觉,必定是高手!
他一个鱼跃而起,闪身扑上,单手直接扼向那人咽喉,带起的劲风激得那人长发微拂,那人果然本能地伸手反扣他脉门,方位奇特力道狠绝,却在出招一半之时又缩了回去,结果一声“是我!”不曾来得及出口,就被明染掐住咽喉按倒在床前厚厚的羊毛地毯上。
这触感有些熟悉,明染怔了一下:“是你……你为何不躲?真掐死了怎么办?”
暗夜中,虞劲烽碧色双眸幽深无比盯着他,双手握住他手从自己颈项中慢慢挪开,语气醇厚温柔得如熏香,一丝丝沁人心脾:“掐死就掐死吧,你本就不待见我,我怕惹你生气,所以不敢躲,连还手都不敢。”
明染道:“原来你是找死来的。”
虞劲烽依旧看着他,舔了舔嘴唇,却并不说话。明染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两人僵持片刻,明染道:“你究竟要如何?”
虞劲烽话语中带着些微的笑声,听来欢愉无比:“都走到这儿来,你说我想干什么?”
这话果然是明染问得蠢了,他甩了一下手,依旧没甩开虞劲烽的纠缠,于是就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深吸几口气,却是沉默无语。
片刻后,虞劲烽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语气平静:“那一日在胭华书院,我找大夫给你看了,大夫说你体质异于常人,再做这种事情会送命。我可不想让你死在这张床上,不然以后还如何安睡,想起来岂不恶心?”
虞劲烽:“呵呵。你就这般跟我说话?”
明染听得眉毛一跳:“你不信我?我并非杜撰。”
虞劲烽道:“其实,也未必一定得让我死……”觉出明染的手骤然僵硬,他忙改口:“我视死如归,行了吧?”
明染道:“不行,我要睡觉,你出去。”
虞劲烽道:“小染,别赶我,我想和你睡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成。这久别重逢的,我们就说说话。”
明染很想杀了他,情不自禁地又将手伸到他颈项处去,虞劲烽目光灼灼瞪着他,两人在黑暗中互相瞪视了一会儿,明染慢慢吁一口气:“想睡觉,也得先上床才行。”
于是虞劲烽松了手,两人拉拉扯扯地上床,明染往里滚了滚,裹紧一床锦被。虞劲烽低声道:“就不想说点什么?”觉出他木着脸无甚反应,看来也只能徐徐图之。他叹口气,自行在床外侧睡下,又道:“明天没事儿跟我去看我们兵士操练吧,好吗?我还有个事儿求你。”
明染本待不理他,虞劲烽凑过来,热烘烘的鼻息喷薄在他颈项之中:“你听到没有?不准装死。”
明染只得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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