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正刚瞅了瞅儿子红了一边的小白脸蛋,又瞅了瞅自己的大手掌,又松了刚才木板似的的脸,很是不好意思地一笑又是一把往儿子头上搓了搓,“儿子诶,瞧你嫩的,哪能怪阿爸手粗。”在外威风凛凛的苏将军,对自己的儿子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钟意映显然还是动了气,对着老小苏采取无视的态度。这样赔着笑脸逗儿子玩的丈夫,刚刚却是一顿鞭子抽得另外一个儿子要死要活。她知道苏正刚这个人感情不细腻,老大粗似的,只对儿子和自己好。可他从未正视过,苏泛是他长子这个问题。而钟意映也无法狠着自己的心肠逼迫苏正刚这个带兵的丘八再去烦恼这样的丑事,更何况,她的儿子也还这么小,她还得替儿子打算着。
苏湛愤愤地盯着自己老爸,眼睛又黑又亮却是一点怒气也没有。
他是百感交集,心里打着颤地重新捧着大海碗开始吃饭,有多久没有这样和父母在一起了?
小时候自己的这个将军老爸也是这般一得空就上下其手地逗自己,却每次都不知轻重刮得自己脸生疼。再后来,苏湛终于有力气学会反抗,却也随着自己长大离父母也原来越远。
苏湛知道自己上辈子活得有多荒唐,气的自家老爷子半夜叫医生那是常有的事情。他暗暗下定决心,这一世,他得活出个人样儿来。
缅甸的夜晚是格外的湛蓝,宛如绸缎铺满天际,点缀着拳头大小的星子,灿烂无比。整个天看起来深邃而高远,有一种神秘莫测的吸引力。苏湛躺在自己床上眼睛盯着窗外的夜景,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
他在等,决定铤而走险。
吃完晚饭时,苏湛四处在熟悉的房子里溜达,见到从苏泛房里的下人端着的空碗筷出来,料想没个三五天,他还真下不了床。而自己的老妈细细询问了下人一番之后拐了进去。苏湛当然记得,就凭着他爹那副很不待见大儿子的样子,苏泛能平平静静地活到大自己这个老妈功不可没。不过怨不得老妈,苏泛这人,太能装,城府太深了。
苏湛盯着苏泛的房门,冷森森的目光被长长的睫毛滤去了大半,他阴测测地想到,自个儿这辈子要想活出个人样儿来,那苏泛就绝对不能留。别还没活出样儿来,人就先没了。
万籁俱静的夏夜,只有房间里钟表的声音在滴滴答答地走着。借着星光,苏湛瞄了一眼挂在对床墙上的大钟,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他的房间是个套间,外头还睡着一个伺候自己的缅甸小姑娘。苏湛也不开灯,从容不迫地凭着记忆摸到衣柜,打开最下面的一层抽屉,伸手一探,居然真的还在。
这是一把颇有分量的藏刀,镶嵌着各色珠宝。苏湛闭着眼睛,轻轻地用手在刀柄的纹路上摸索了下——这是六岁那年苏将军的一个印度朋友送的,不过,当场被他妈妈没收了起来,理由自然是怕这把漂亮的刀子伤了自己。只不过自己登时就偷偷尾随着老妈把小刀又偷了回来。身边只有这么一件利器,别说枪,他连水果刀都没有。
苏湛一想到苏泛就睡在自己楼下,他才十岁,他正在慢慢长大,等他长大了,他又不动声色地掌握了家里的一切,尤其是爸爸生前留下的军队,然后,追着丧家之犬一样的自己满山追捕。连一个收留自己的人都没有,因为他苏大少放话了,谁要是窝藏苏湛,全家连坐。他被赶得藏在深山老林里一双脚差点没被蚂蝗咬烂,饿的时候上树摘野果,下河捞鱼跟小日本似的吃生鱼片,那腥的,差点没被呛死,因为不敢生火,苏泛滑头得很,沿着浓烟满树林里追捕他。
只不过,他只撑了一个月就被逮到了。苏湛回想起来,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有点败者为寇的意思,他上辈子除了吃喝玩乐,别的什么都没学到。被逮回家之后,眼睁睁地看着年迈病弱的母亲替自己求情,求苏泛放自己一条生路的时候,他恨自己,更恨苏泛。
和平世界尚且知道居安思危,在这个能吃人的金三角,他实在不该按照一个纨绔子弟的标准活着。
苏湛上辈子不是没杀过人,可他八岁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保护得过了头,身子骨就跟营养不良似的,乍一看还不如人家李副官六岁的儿子结实。他心里合计了下,如今苏泛也不过才十岁,明明就是婊子生养的,却偏偏有一股子书生气,什么温和可亲都是放屁,在自己看来柔弱得不得了,现又受了伤,下床都不可能。自己虽然是八岁的身体,可早活了二十八年了,下手快准狠的话,一刀瞄准心脏的位置,干掉他是没问题的。
这杀意一旦起了,就跟小火星蹿着了风,一下子就火烧火燎起来。
苏湛将手上时时叮铃作响的银镯子脱了下来,放到床头,捏着藏刀,轻手轻脚地飘出了门,下二楼。
半夜的苏家,别说家里的仆人,就是苏将军养的两只八哥都睡了。苏湛站在安静的二楼,拐向苏泛的房间,扭开了房间门。不像他的房间是个套间,有人守着。苏泛倒是自己一个人睡在大房里。
缅甸的夏天可以活活热死人,唯有夜晚会凉快一点。苏湛借着越过阳台撒进来的星光看见床上的那人正屈起双腿平躺着,小腿细细跟豆芽菜似的架在床上,估计是怕碰到伤口。
他还真是不太记得苏泛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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