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威声和赵桦没走多远,就进了黄家嘴生产队。他俩左顾右盼,寻找着社员群众,开展调查取证工作。
“县领导,完们(我们)是先去找队长,让他把社员集中起来,一个个问呢,还是先自己找人暗访,再集中社员问呢?”杨威声问赵桦。
“杨副主任,蔫(你)还真会开玩笑哈(啊)。”赵桦说。“完算乃们子领导哈(我算什么领导啊)。”
“宰相衙内七品官哈(啊)。哈……哈……哈……”杨威声哈哈大笑地说。
“可是,完(我)不再宰相衙内当差哈(啊)。”赵桦笑着说。
“蔫(你)是县里派下来的领导,完(我)听蔫(你)的。”杨威声说。“再说,蔫(你)是人民警察,,对办案有经验。”
“杨副主任,蔫(你)太抬举完(我)哒(了)。”赵桦谦虚地说。“蔫(你)是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党委副书记)、武装部长,无论是级别,还是资格,都应该完(我)听蔫(你)的。”
“完(我)是个‘一根筷子能插到底的直肠子’,说话和做事,不喜欢遮遮掩掩的。”杨威声部长接着说。“完(我)两个歹组(这组),蔫(你)是负责人,完(我)听蔫(你)的。吃饭、睡觉的事儿,完(我)负责联系。”
“歹个(这个)……”赵桦有点犹豫地说。
“么得歹个乃个的(什么这个那个的),就歹么(这么)定了。”杨威声果断地说。
“那好吧。”听了杨威声的话,赵桦觉得拒绝不了,说。“完(我)听蔫(你)的。”
“乃们又是蔫听完的哈(怎么又是你听我的啊)。”杨威声开玩笑地说。
说完,俩人相视一笑。
虽然到了秋天,但由于天气反常,热得真是要命。
他俩边说边走,大约走了十来分钟,迎面碰上了一位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
他头上戴着一顶破草帽,右肩扛着一把锄头,左肩上搭着一件灰不灰、黄不黄的旧褂子。整个人从头到脚,又黑又亮,闪闪发光,好像涂上了一层黑锅底灰一样。他的裤腿卷过膝盖,毛茸茸的小腿上,布满大大小小无数个筋疙瘩,被一条条高高鼓起的血管串连着。
他叫钟家卫,因为家里穷,一直没有娶上媳妇,到去年才抱得美人归。所以,乡亲们送他一个“老单身”的绰号。
他对乡亲们送的这个绰号,不反对也不支持。喊的时间长了,尽管他已经是有媳妇的人了,可是,只要别人三天不喊他“老单身”,他心里就觉得不舒服,觉得别人忽视了他,无视他的存在。
这天,由于玉湖坪大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大丰收,根据大队部的指示精神,全大队社员群众放假三天。也就是这三天,无论他走到哪儿,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长辈或同辈年长的,都叫他“家卫”;辈分低的和年龄比他小点儿的,都叫他“卫爷爷”、“卫伯伯”、“卫叔叔”,或“卫哥哥”的。总之,没有一个人叫他“老单身”。
为了这点儿事,他已经窝火几天了。这不,刚刚在家里被新媳妇数落了几句,气得他顺手拿了一把锄头,准备去菜园子里蒿草(除草)去。
“兄弟,能停下来港(讲)几句话么(吗)?”杨威声对钟家卫说。
“港么得港(讲什么讲)!完(我)没得兴趣港(讲)话!”钟家卫没好气的地吼道。“要港找人嘎港替(要讲话找别人讲去),没时嗝跟蔫们港(没时间和你们讲)。”
“就港(说)几句话,耽误不了蔫(你)多长时嗝(时间),好啵?”杨威声部长说。
“一句都不行,完(我)比不得蔫(你)歹些(这些)穿皮鞋的人。”钟家卫没好气的说。
在大湘西,人们把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吃国家粮、拿工资不干农活儿的人,叫穿皮鞋的人;另一种,就是农业人口,以靠干体力活儿为生的人,叫穿草鞋的人。如果是谁考上了大学或中专,别人就会说“鲤鱼跳龙门”、“脱了草鞋换皮鞋”等等恭维的话。
“如果完港完(我讲我)是公安局的呢,找蔫了解一点儿情况,蔫会港么?”赵桦问道。
钟家卫上下打量了一下赵桦,说:“公安局的乃们(怎么)的哒。完(我)犯法的事儿不做,哰(毒)人的东西不七(吃),蔫可以无凭无故地把完(我)抓起来,是么?”
“蔫(你)乃们歹样不讲理哈(你怎么这样不近人情啊)。”赵桦说。
“乃们的(怎么的),完就歹样的(我就是这样的)。”钟家卫真是一条犟牛,就是转不过弯来的一根筋。
“算啦,懒得和蔫(你)吵。”赵桦自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有点生气地说。“杨副主任,完们(我们)走。”
“莫生气哈(啊)。老百姓一般都是‘树叶子掉下来,怕打破脑壳’的,与自格儿(自己)没关系的事儿,都不愿意管。更何况,蔫(你)港(说)蔫(你)是公安局的呢。”杨威声劝慰着赵桦说。“完们(我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蔫(你),蔫(你)是他,不是一样的嘛。”
赵桦点点头说:“是哈(是啊)。”
俩人挪动了一下脚步,正准备抬脚走的时候,听见钟家卫说:“等哈子(等一下),刚才格儿(刚才)是完(我)错了,对不起。”
“没事儿的,兄弟莫记载心上。”赵桦说。
“有么得(什么)事儿,快点问。”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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