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杨威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身上痛苦不堪,但是肋下却绑着夹板,是那种用竹片作的夹板,而且捆绑的手法也非常粗糙。
屋顶黑黑的,粗大的梁子、短小的椽子,窗户是那种木棱糊上白纸的。
杨威伸手摸摸屁股底下,厚厚的褥子,下面似乎是那种北方的土炕。
“我这是在哪儿啊?难道黄伟仁把我弄到农村里来了?——不对啊!我一大男人弄农村来干嘛?”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走进一个汉子来,他个子不高,也很瘦削,但举动间一股彪悍之气,身上穿着青布的对襟衫子,肥大的裤裆下面绑着绑腿,穿着一双薄底布鞋。
“醒啦!?”
那汉子看了杨威一眼,呱嗒掀开门后的水缸,抄起木瓢舀了一瓢咕咚咚灌了下去。
“你小子忒他妈没用!一土包子就摔成这样,别他妈老赖在炕上啊!快点儿下来给爷们儿们做饭吃!”
说完那汉子一摔门又出去了,不一会儿外边传来嗵嗵的奇怪声响。
杨威被骂的一阵发愣,自己怎么招惹他了?什么叫一土包子就摔成这样?他怎么穿着电视里才能看见的衣服?说话怎么冒着一股土腥子味儿?
杨威试着扭扭身子,还好,除了肋条骨仍然非常疼之外,其他地方已经感觉不出什么了。
外边传来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脚不要晃!要把腿上腰上的力气都用到手上去!”
“是!师父!”
紧接着是一阵嘿嘿的低吼声。
杨威非常奇怪,看样子外边是在练功夫,刚才那汉子的模样看着就那么彪悍,可这是哪儿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傻巴!要醒了就起来做饭!你身上的伤我已经给你治好了!”是那个苍老的声音在说话。
“难道他是在说我?我怎么叫傻巴?”杨威没有应声。
木门又呱嗒推了开来,刚才那汉子拧着眉毛走进来,一巴掌拍在杨威的脑袋上:“你他妈的装什么熊?!师父叫你做饭呢!耳朵塞着驴毛呐?!”
这一巴掌扇的杨威一阵头晕,耳朵眼儿嗡嗡直响。
“我不是傻巴!”好半天他才回了一句。
那汉子揪住杨威的脖领子,小鸡子似的拎了起来。
“你不是傻巴难道老子是傻巴?!”
然后不由分说把他拎出门外,把他在灶膛前一蹲,气呼呼的走开,临走还狠狠瞪了杨威一眼。
这人行动间自有一股狠辣的气势,杨威也是敢跟人拼命的主儿,现在却不由一缩脖子。
他看见这汉子每走一步都咚咚的响,似乎地面都在微微颤抖,原来他两条腿都绑上了粗大的沙袋,不但小腿上有,连大腿上都绑了一圈儿。
这是个不大的院落,破青砖垒的墙头,灶膛边堆着一堆柴火,但院子却收拾得非常整洁,中间一个练武场,一条彪形大汉正光着膀子耍一个大杆子,一个小老头蹲在旁边抽着旱烟袋,而那个精瘦的汉子则走到墙角一跃跳下一个深坑。
杨威硬着头皮问那个小老头:“老大爷,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小老头奇怪的看了看他,吸了口旱烟吧嗒吐出来,才缓缓地说:“赵家屯。”
杨威挠挠头,这不跟没说一样么?于是又问:“我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是您救了我么?”
这下小老头更加奇怪,连那个耍大杆子的彪形大汉也停下来看着他。
“你——摔开窍了?”
腾的一声响,墙角突然蹿出来一个人,却是那个精瘦汉子。
“师父您甭理他!傻巴一个开什么窍?都他妈傻了二十多年了,从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就认识他,还他妈的装熊!我看又是想偷懒!”
这汉子又想上前教训杨威,却被师父伸手拦住。
小老头问道:“傻巴我问你,你从哪儿学了一口官话?”
“我——我从小到大说——官话!?”
杨威猛然惊醒,这三个人的打扮、说话可都不是现代的,连这屋子、院子都透着一股子古朴味儿,难道?!
杨威心里惊疑不定,赶忙问道:“大爷,今年是哪一年啊?”
“嘿嘿!哪一年?咱大清的宣统爷刚刚退位,你说今年是哪一年,唉!”小老头似乎颇为伤感,皱着眉头吧嗒吧嗒的抽烟。
“大清——宣统——”
杨威脑袋里一片空白,颓然坐倒在地上。
“看看!又傻巴了不是!?快他妈做饭去!爷们儿们可没工夫陪你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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