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坊的日子倒也充实。晨起和阁子里的姑娘们一起练功,有时候朱颜也会单独教授她些技艺。初一小时候跟着先生学过些琴艺,通些乐理,竟然学起来也快。这里的琴师和舞娘都是热心又善良。初一很快和阁子里的人融洽起来,大家也都叫跟着朱颜一样唤她小妹。
听过一些姑娘讲府上的传言,无非诸如宅院闹鬼,丫鬟失踪,都是些鬼怪离奇的事,大家就当茶余饭后的闲谈。朱颜管教她也严,说既然传言府里不太平,还是呆在阁子里,不要乱走为好。
不觉已是隆冬。
湖面积了雪,一片素白。
一日傍晚,一个姑娘的汗巾拉在大厅里,初一去阁楼给她送,听到身后一个房间门吱呀一声开了。
听大家说,这个房里住在里面的是叫弦霜的女琴师,技艺出群,可惜染了重病,卧病在床三个月了,本来已无药可施,换了副药,却突然又见了好转。
开门的,是个端着药碗的小丫鬟。之后,又出来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
“看来这幅新药方很中用啊,姑娘的病症已除,算是痊愈了。”郎中说着,和小丫鬟一起下了楼。
小丫鬟送走了郎中,初一连忙迎了上:”弦霜姑娘病可是好了?我能不能进去看看她?”
“是好了,正睡呢,明日来吧。”小丫鬟说。“你要是着急,赶明我帮你传一句话也好。”
“多谢你。我还是自己跟她说吧。”初一说。
小丫鬟笑了,“别急,再过些时日,弦霜姑娘就可以和大家一起练歌舞了。”
初一很多跟阁子里的姑娘们打听过那个白衣女子。听说,她在府里那一夜,老爷设宴,姑娘都忙于演出,都并未注意到,白衣女子有什么“旧友”。
唯一有一个姑娘告诉她,在宴会间,她回去取落在房里的舞扇,看见有一个白衣的女子经过,好像进了弦霜姐姐的房间。
所以,弦霜,是那个旧友吧。
可是自初一近入阁子,她就一直在生病,一直都没有打开过房间的门。
她的病可算痊愈了。明早,等她醒来吧。
天蒙蒙亮,初一起身了。
“太好了,已经等她很久了呢。”
窗外又是一场大雪。
怕惊动朱颜,初一蹑手蹑脚地出了门,上了阁楼,走到弦霜的房门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弦霜姑娘,醒了吗?”敲了敲门,无人应。
门推开,里面,空无一人。
这么早,才大病初愈,她去了哪里?
大家还在睡觉。阁子里很安静,安静地,可以听到外面簌簌的下雪声。
突然想到什么,推开窗,鹅毛一样的雪粒随着风扑面而来。
雪地上,有一串脚印,像是新踩的!从阁楼起,经过拱桥,向湖对岸去。
跟着那串脚印,初一走穿过了后花园,经过迷宫一样的宅院巷落。
天将明未明,这座庞大的府邸里,所有人都还早睡梦中。只有她跟着那串脚印,越走越远,长长的一道无人巷子,寂静的古槐枝桠,青黑色的砖墙,透着森然之气。
脚印停在了巷子尽头。
她看到脚印进入院门,而院门紧闭。
初一走过去,抬头看到院前的匾额,写着“同心斋”。
未及多想,突然听到院内有脚步声,开院门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躲到了槐树的后面。
出来的是四个府役,一言不发地抬着一具,白布包裹的尸体!
初一紧紧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寒风吹过,白布里,突然露出来一只苍白的手,手腕戴着一只雕花的银镯。
府役们步伐匆忙,似乎有些着急。向巷子外面走去,漫天大雪,他们身影远了。
初一朝他们走的方向看,突然,发现有人在身后。
她吃了一惊!竟是朱颜。
她依然压低声音说:“赶快藏好,谁让你乱跑的!”
初一乖乖回到树后面躲起来,“他们,是干什么的?”她小声地问。
“别多问了!以后千万不能再来这!”朱颜的神色严肃。
初一突然想起听到的传言。也许,陈府里面,真的如传言一样可怕。
“朱颜姐姐,我们,快回去吧。”
“还不行。”朱颜冷静地说,“他们,应该也是去珠落阁的。”
初一心中一惊。
两个人等了一阵子,才出了巷子。朱颜又带着初一绕了些路,渐渐,天色明了,外面的仆役丫鬟们
多了起来。等她们回到珠落阁,天已大亮了。
她们看到,姑娘们都聚在了阁楼上哭泣。
端药的丫鬟哭着说,“我早起给弦霜姑娘送药,她躺在床上,叫也不应,才发觉,姑娘已经断了气...”
朱颜带着初一,走到弦霜的床边。
初一看见,那是个一个清瘦却容貌秀美的女子,安静地躺在床上,面白如霜。她的手腕上,是那一只雕花银镯。
第一次谋面,便是如此情景,初一也不由悲从中来,泪水涌出眼眶。
“弦霜姑娘,命太苦了。愿你走好吧。”
朱颜也转身拭着眼泪。
花嬷嬷惋惜地说,“昨日还好好的,大夫说都痊愈了,怎么这病.....”
“我.....”初一欲言又止。
旁边的朱颜掐了她的胳膊。“别给自己惹事。”
人们说,可惜了琴师弦霜。年纪轻轻的死于顽疾。
然而,所谓真相,没人讲出来,便什么都不是。
谎言以外,还有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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