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罗用这边已经竭尽全力在赶工出单,但他出货的速度,还是远远比不上那些长安人下单的速度。
有些人今天刚刚收到一个订单的货,马上又交付一份定金,再下第二单。人也不需得留在离石县,尽管南去也是无妨,只要在契约上写明了交货时日即可,罗三郎这棺材板儿的名声在外,倒也不用担心被别个插了队。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涌入离石县,原本那几家客舍也是不够住,近来又有人在城中新开了两家客舍。
其中一家跟罗用也是很熟,正是那牛记粮铺,他家院子也是现成的,只要把后院那些仓房中的粮食挪到他家在城中的另一处小院,好生将这些库房打扫打扫,再盘上火炕,摆上一应物什,便是现成的客房了。
只他家却并不提供饭食,想吃饭还得自己去外面的食铺,或者差遣下人到外面买了饭食回来,凉些也不怕什么,炕头上就有小灶,热热便是,节俭一些的人,也有自己做饭吃的。
像牛家这样的屋子,一天只要五文钱,柴火都堆在院子里,可以自己去取来用,水井也有,需得自己打水。
对于很多长安人来说,五文钱一天,那实在是很便宜的,屋子还那么大,炕头也很大,随便就能挤下七八个人,每人每天还花不了一文钱。
但是对于一些小商户来说,一天五文钱,也不是小数目,都够买一斗粟米的了。如果来的人又不多,两三个人的话,他们宁愿去城中百姓家租一间小屋,一日省下个两三文钱,口粮便也有了着落。
不管怎么说,牛家那十几个库房,一天便能有六七十文钱的收入,他们一家人都是很高兴的。
城中那些家境并不殷实的百姓同样乐得做这个买卖,租个小屋子出去,随随便便一日也能得二三文钱,若是好一点的屋子,价格自然更高,若是提供饭食,又能多赚一些。
十月下旬以来,接连下了十来日的大雪之后,这一日终于放了晴。
罗用赶着驴车进城,刚入得城门,便见城内墙根下,聚集了不少卖柴人,其中有壮丁也有老人妇孺,不时有城中百姓过来买柴,只要谈好了价钱,卖柴人就挑着柴火帮忙送去家中。
这一年秋里,城中百姓也都是囤了柴禾在家中的,但入冬以后他们这里又来了许多外地人,要烧的火炕多了,原本囤的那些柴禾自然就不够用。
这些卖柴人里头,有不少人看起来都特别眼生,离石县总共就这么大点地方,来来去去几回,就算不说都认识,至少也能混个眼熟了,应是附近村里的。
罗用赶着驴车去了许家,打算先和许二郎汇合一下,再整理一下手头上的订单,看看今天能出几单。
然后再看看最近他们手头上都缺一些什么颜色的羊毛,到时候他这一车的羊毛,才好决定要染哪几个颜色。
他的驴车刚走到许二郎家那条巷口,就看到两个年轻后生拿着一捆石竹子进了巷子,也是陌生的面孔,他们走得快,罗用赶着驴车跟在他们后头,然后就见那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许家院子。
再观巷子两边其他几个院子,也是比往常热闹了一些,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那剖竹子戳垫子的声音传出来。
“刚刚听我那两个外甥说,巷子里有个赶着驴车的年轻人,我猜就是师父你来了。”那头,许二郎已经迎出了院子。
“原是你外甥来了,我说他们怎么进的你家院子。”罗用从驴车上下来,牵着五对进了许家院子,只见院子里人进人出的,比往常热闹了不少。
“我阿姊早年嫁去方山县那边,近日听闻我们这边有挣钱的营生,于是便带着家人回来住一段时间。”
许二郎说着,从罗用的驴车上卸了那些做好的垫子和羊毛下来,然后又帮五对把驴车给下了,叫自己儿子从瓮中取了一把豆子出来喂它吃。
“我刚刚进城,见着许多生人,在城里卖柴禾。”罗用伸手抚了抚五对的脖子,口里对许二郎说道。接连下了这些天的大雪,路上积雪很厚,今天这一路,五对走得也是辛苦。
“有附近村子里的,也有别个县里的,最近城中不少人家里都来了亲戚,都是过来找活做的。”许二郎给他解惑。
罗用点点头,又问他:“最近垫子可还做得顺利?”
“做了不少。”许二郎说道:“前几日下大雪,那些商贾也没再催着交货,我便没让人带话叫你进城。”
“我这几日,又琢磨出一个新的做法,等一会儿出完了货,再与你细说。”经过一段时间的琢磨,罗用也将那湿毡法与针毡法结合得更好。
为了提高出货速度,他要尽快把这个方法告诉自己的这些弟子,牡丹坐垫这个买卖将来也不知会如何,眼下既然能挣钱,自然要尽量多做垫子多出货,能赚一单是一单。
师徒二人对过订单和最近的存货之后,便去了城中最大的那家酒肆。
这酒肆是王家人开的,近来生意很好,罗用选在他家出货,主要还是因为他家那大厅足够宽敞,王家人也很欢迎他,罗用每次过去,都能受到相当热情的接待。
这时候的人还没有什么商标品牌观念,一般做买卖的,姓王的开个酒肆,要么就叫王记酒肆,姓牛的开个粮铺,就叫牛记粮铺,大抵就是如此。
这王记酒肆不仅地方大,还有两层楼,在离石县本地,规格也算是相当高的了,店家还在大厅的一面墙壁上贴了两张红纸,一张写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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