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时柏顿了一下,随即说道:“晚辈尽力。”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泽九问道。
“还请前辈赐教。”
泽九摇摇头:“我只问你,前路危险未知,你并不知前面有什么在等着你,怎知以后会不会后悔?”
时柏眉头一皱,随即又松开,他说:“怎么过都是一生,可蜗居一处,亦可探寻更广阔的世界,但无论如何过活,我都不会后悔。”
“哪怕前路危险,结果并不完满?”泽九揪紧了手指,追问道。
时柏点头:“纵使结局不尽如人意,我亦想与好友一道探索前路。”
“你现在如此说,不代表日后也是如此作想,我可以送你们离开此地,回到来处。”他直直地看着时柏,“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想放弃这个机会,放弃自己原本安稳无忧的生活?”
时柏看着他,好半响后,才开口道:“前辈似乎知道什么?”
“所以你的答案是?”泽九直直地看着他。
时柏摇头,坚定不移地拒绝道:“我的答案不会变,上一次有人如此问我,是在我准备废功重修的时候,纵使机会渺茫,我也会争取一线生机,因为一旦成功,我将开启的是另一副天地,即使失败,这也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后不后悔可言。”
泽九松开紧握的手,闭着眼移开视线,一时间不想面对如此通透的时柏,他低声道:“很少有人能像你活得如此明白,希望你永远保有初心。”
时柏淡淡地回道:“我生来如此,或许很难理解我这样的人,但我能理解与我不同的人,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无关对错。”
泽九闭眼长叹了口气,说道:“明明是悲喜无状的淡情之人,却善于揣测人心。”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时柏突然问道:“前辈是遇到了什么难解之事?”
这一句话,问得泽九心下酸楚,他说,“我要和自己最重要的人分开了。”他顿了一下,低下头说,“我很难过。”他很难过,他想要改变当前的局面,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前辈可有尽力挽回?”
“我没有办法改变什么。”泽九抬起头,略带迷茫地看向时柏,“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如果是只是分开的话,未必没有再见的时候,尽人事听天命。”
天命——泽九现今很害怕听到这两个字。
泽九怔怔看着他,缓缓开口:“如果你珍视重要的人要离开你,你待如何?”
时柏想了想,说道:“在下的兄长与师尊也在近日内相继离去。”
“你会难过吗?”他问。
时柏静了几秒,然后说道,“我很少超脱理智之外去想事情,修士的一生过于漫长,会遇到很多的人,父母师长兄弟姐妹同门亲友……有人要离去是避免不了的事情,伤心固然是人之常情,但最后还是要继续过好自己的生活,做好应尽之事。”他顿了顿,斟酌着道,“前辈既然也无法改变结果,莫不如就接受,有时候伤心也是徒然。”
泽九干涩地开口问道:“你是这么想的?”他应该高兴的,他也不想让时柏伤心,可是为何会还会难受,只要想到自己只是时柏人生中的匆匆过客,泽九心口就像是有钝刀子在戳。
“我知这话有些冠冕堂皇,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是知易行难,前辈未必不知这个道理,只是情感上无法接受,但时间是最好的良方,多年后再回望,或许仍旧心绪难平,但无论曾经多少的不甘与伤心都会慢慢变淡。”
时柏说得每字每句都清晰地落在泽九耳中,他五脏如焚,痛得有些喘不过气,但魂体没有眼泪,这一刻他深刻地感受到时柏哭不出来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时柏说得没错,再深的伤痛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愈合,他也会慢慢的成为时柏的人生过客。
泽九怔然地看着时柏,直到对上时柏疑惑的目光,他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而后错开目光,轻轻地开口:“你说得没错。”没有什么伤口是时光修复不好的,如果还在疼,就说明时间还不够久,早晚有一日,泽九会随着时光的洪流,彻底消失在时柏伤痛的记忆中。
这样也好,没什么不好。
“你们一点都不像,若是他听见我说这些,定会将我嘲讽一番,断不会如你一般认同我的话。”时柏的声音再次传来。
“会好的——”泽九看着时柏,露出一个微小而飘忽的笑容,“会变好的——”他会变好的,即使现在不行,以后他一定会为你努力做到的。
泽九慢慢移开目光,看向时柏的身后,他似乎在那波动的云层中,隐隐地看见执明带着泪魂走向了时柏,一切都要结束了。
他快要走了——
泽九张了张嘴,目光失焦一般地看着云层中的时柏将泪魂拥到怀中,轻声开口:“我要走了,你要好……好好的活着——”如同你所说的那般,忘记这些伤痛,好好的活着。
其实他还想对时柏说——如果可以的话,可不可以偶尔想一想他。
他真的没有那么伟大,他骨子里就是个自私的人,这种舍己为人的事情他并不擅长。
他原以为他可以承受,现在才知自己做不到那么潇洒。
时柏——在没遇到比我更爱你的人之前,能不能别忘记我。
时柏——我不想输得太惨……
………………
轰隆的雷光在时柏的头顶高悬不下,那云层越积越多,但不知为何雷劫却是迟迟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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