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军官爆发出的哀嚎并不响亮,甚至因连日的疲惫而嗓音沙哑,可此时,这声音倒如绷紧的弓弦,紧紧勒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转眼,场内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悲痛情绪,再次如海潮一样席卷而来,四处逐渐响起低低的抽泣。
莉莉丝没有体会过双亲的爱护,眼见女生倒下时,也只感到模模糊糊的悲伤,此刻眼见此情此景,却觉得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牢牢攥住,一阵阵地难过。
她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死亡所代表的意义,不仅只是一条生命结束了,更象征着与之相关的无数人痛苦的开端。
终于,仪仗队长踯躅再三,上前相劝。谁知,竟被神智模糊的母亲反手挥开,用力之大,几乎将人倒推了十米。
莉莉丝微微一惊,那是个罕见的女性哨兵!
转头的一瞬间,那母亲的样貌落入眼中,并不如女儿那般温柔可爱,相反,她五官凌厉,眼中满是血丝,神色凄惶,显得分外可怖。
仪仗队员扶住跌了个跟头的队长,不敢再上前,而女性军官的怒视并未在他们身上停留太久,她的神色温柔下来,回头去看自己年轻的女儿。
随手将女孩的军帽扔到一边,她把孩子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拆开,颤抖的手指插入发间,慢慢地编一条粗糙的麻花辫。握惯了枪的手并不算灵巧,一条辫子被编得歪歪扭扭,最后发束变细了,她发抖的手指怎么都无法将细细的小辫子勾出来。
旁边,一个眼眶微红的男性向导上前,揽住她,握紧她的手,很仔细地给这条粗糙的辫子收了尾。
平常大约是这位父亲照顾孩子的机会更多,他动作灵活且熟稔,辫子的下半段光滑整齐,十分漂亮。
他沉默了一会儿,拍拍妻子的肩膀,低声和她说了句什么。女人抖了抖,松手放开了女儿,在他的搀扶下站起身。
两人身量相差不大,站在一处,倒不知是谁在扶着谁。
仪仗官松了口气,棺椁盖上,逐一抬起,往礼堂后方墓园的方向走去。
父亲看似冷静,此刻却腿脚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他的妻子牢牢揽住他的背,支撑他跟上队伍,她将默默流泪的眼睛侧头埋进丈夫的肩膀,手却安慰孩子似的,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
他们就这样互相搀扶,勉力站在队伍最前端,慢腾腾地走远了。
莉莉丝只觉得喉头一哽,慢腾腾地握紧拳头。
庄严肃穆的先烈祠在雨幕中柔和了棱角,接连的水珠如泪花一样,沿着高大的窗棱流下来。雨声盖过了隐约的哭泣,却更叫人心中悲戚。
“安息吧,年轻的英灵。你们的思念,将引领生者的方向;你们的意志,将与帝国旗帜同在。安息吧,不必害怕孤单,我们终将有一日重聚,在此地,或在远方……”
没有人撑伞,他们一直站到最后一抔黑土盖住棺面,才无声离开。
莉莉丝孤单一人,在人潮中显得分外伶仃。
丽莎还昏睡在重症监护室,林旭关在审判所,埃夫里被调查处带走,一时间,除夕还在一起的伙伴们分崩离析,只剩下她一个人,来此凭吊一面之缘的朋友。
“等等!”背后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她以为是在叫别人,没回头。
“请稍等一下,莉莉丝小姐!”
听到名字,她有些惊讶地转头,却看到一对熟悉的夫妻。
麻花辫女生的父母站在她身后,眼眶发红,神色倒是趋于稳定。男子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莉莉丝小姐?”
她扬起眉毛,不知该说什么:“是的,您……好?”
夫妻对视一眼,女人率先上前一步,冲她行了个军礼:“您好,我是陈思南中校,这位是我的丈夫麦克,也是我的第一导航员。”
莉莉丝吓了一跳,躲开她郑重其事的行礼,有些结巴:“您您您……”
“不用这么客气,”一旁的男人温和地解释,“森林里,听说是你奋不顾身救了我们的孩子,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谢。”
莉莉丝记忆回溯,隐约想起自己在剑齿虎口中,救下过那个女孩,可是敌舰来袭的时刻……她很愧疚地垂下头:“对不起……”
“不用道歉,莉莉丝小姐。”陈中校形容疲惫,却努力勾起一个僵硬的微笑来安慰她:“这不是你的错。她不是你的队友,你却愿意出手相救,就当得起这一声谢谢。”
“不,我本可以再救她一次……”莉莉丝哑着嗓子,说不下去了。
麦克犹豫了一下,慢慢抬手,抚上面前这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别说了,你和她……差不多年纪。这些事情,原本就不该是你的责任……”
“以后再说吧,麦克,”陈中校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她的父母该等急了,先让她走吧。”
麦克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很勉强地笑了笑:“是我失礼了。”
“没关系,”莉莉丝看着强颜欢笑的两人,心下微微一疼,宽慰道,“没关系,没有人在等我。”
战争孤儿在帝国不算少数,他们通常能受到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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