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睁眼说瞎话的镇定陈述。
“世子可还记得, 上回您过府与臣女的父亲议事时,有个蠢笨的丫鬟洒了汤在您的袍襟上。而后虽为您清理干净,却不慎将玉环落下了。今日臣女随家人来孝安伯府探望重病的姐姐,想着回程时恰好路过雍郡王府,便将玉环带在身上,想着归还。”
苏鸾越说越心虚,声音也越来越低,可又禁不住好奇陆锦珩此刻的表情,故而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他。
陆锦珩依旧保持着那个松散坐姿,托着腮,唇边勾着浅笑,狭长幽沉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苏鸾。
苏鸾心里打鼓,他这表情,是打算包庇她呢,还是打算拆穿呢?
顿了顿,苏鸾发现陆锦珩没有要开口拆穿她的意思,便继续陈述下去:“谁知来了孝安伯府,发生了一点儿冲突……唐家小姐推了臣女,将那玉环给摔碎了。”
听到苏鸾话里带了自己,站在李夫人身后的唐婉沉不住气的,急急张口解释:“世子不要信她!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崴了脚站不住硬往我身上倒!我也只是将她推向一旁而已。”
“况且我根本不知她身上会有这么宝贝的东西……”带着哭腔,唐婉又添了一句辩白。同时也掏出帕子有模有样的在眼旁擦拭一番,好似中了旁人的奸计。
陆锦珩没急着辨是非,而是视线不由自主的往下落去,落到苏鸾的脚上。
“崴的哪只?”他脸色倏忽转沉,眸中隐有关切之意。
苏鸾不自然的缩了缩本就被遮于千水裙下的小脚,也抿了抿嘴唇。陆锦珩不当众拆穿她她自是感激的,只是这么严肃的场合,他不谈正事而关注起这些细枝末节来,委实让她尴尬。
再说她根本也不曾崴脚。
思及此,苏鸾忙将话岔开,引向正路:“臣女一未出阁的女子,世面见的少,国法懂的也不多,故而想问问在坐的各位大人,到底是蔑视先帝的罪名大,还是蔑视当今圣上的罪名大?”
苏鸾镇定自若的扫视一圈儿众人,见他们一个个神色为难。思忖讨论了一会儿,最后分坐两侧的宾客答案一致:
“都是不能饶恕的大罪。”
这时就听到“嘣”一声,默了许久的老太君用力镇了下自己的拐杖,面上严毅,不怒自威。
先前两旁还絮絮的讨论声立时静了下来,一个个带着无比敬重的神情关注着老太君。
孝安伯府的亲家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老太君也没太在意他们,只看了看右手边隔案而坐的雍郡王世子。
而后缓缓开口:“婉儿的确是犯了大不敬之过,只她出于无心,并不知那是御赐之物。”
“那我也不知你那拐杖是先帝赐的呀……”柳姨娘趁机插言为自己开脱一句,却是缺了几分底气,声量低的除了并排站在门前的苏家四口,旁人好似一个也没听见。
苏鸾看她一眼,心道开脱是没用的,眼下唯有先咬死了唐婉,让老太君自己给两家找退路。
是以苏鸾便朗声说道:“老太君,就算唐姑娘碰倒我时并不知那玉环价值,可之后我捧着那断玉,已是明言此物乃是御赐!可唐姑娘呢?她还是一脚将我手里的玉踢开,令它彻底碎成了渣!”
“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家姨娘没什么见识,唐姑娘却是自小于伯府长大。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眼见素日里荏弱的爱哭鬼也咄咄逼人起来,陆锦珩双眼微醺,好似品了口又甜又烈的美酒。
只是同样的苏鸾落在老太君眼里,就成了个砌词诬陷,磨搅讹綳的。
不知是出于理亏,还是出于瞧不起,老太君压根儿不想接苏鸾的话,只将眼神转向陆锦珩。
老太君想起先前儿媳与她说的,陆锦珩对这苏家丫头有意思。看来她今日是将他请错了,原以为她一长辈,陆锦珩会给几分薄面当孝心。
奈何世子血气方刚,色令智昏,非但没有卖她老人家面子的意思,反倒想替苏家人撑腰。
想通这些,老太君心底涌起一阵寒心与懊恼。
“世子若是怕于圣上面前不好交待,老身愿明日亲自进宫,给我那皇帝侄儿当面谢罪!”
老太君这神情,显然是动怒了。
陆锦珩盯着苏鸾,眼中浮动的那抹醉意突然消散了。整张脸瞬时如染了三九天的霜气般,虽还是俊美无匹的,却让人望而生寒。
所有人都以为,老太君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任如何陆锦珩也会开口阻止将此事闹至御前。
毕竟圣上每年赐下的东西无数,到最后圣上自己也不可能记得,又怎会再去关注哪件完好,哪件破损了?
说白了,原主不闹,宫中自也不会深究。而原主一但闹了,便表示铁了心要给对方难堪。
陆锦珩真会为这点小物件儿,打圣上的姑母——嘉陵郡主的老脸?
再说闹上去了,圣上亲赐的贴身之物损毁,他自己又何尝没有保管不当之嫌!
众人心里是这般想的,然而陆锦珩开口,还是与大家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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