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陶勋终究是低估了这位他曾经以为是二世祖的陶涉。陶涉将他救了出来,自己却受了重伤,在北郡逃亡的途中,陶涉去世了。他临死前说,死后要将他烧成骨灰交给他的夫人。
“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林岁末亲抚着怀中的骨灰盒,不知何时眼中已蓄满了泪。他生了副好骨相,连默不作声地落泪都是好看的。
陆今晨差点着了迷,回过神来的他问道:“那为何要十年之后才将他交出来?”
“这十年,就当我自私吧,我贪心地想要多活几年罢了。”
不,陆今晨脑中不停地回响着一种声音,那声音告诉他,不该是这样的。许久,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响起:“那陶勋呢,他什么时候去世的?”
林岁末终于抬起头来看他,在无声的泪水中开口道:“七天前。”
就像是一条鱼跃进了江河,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陆今晨将林岁末带出了牢房,接着,他直接和卢州等人向县令要了马车带着林岁末离开了。
在即将驶离桐乡时,林岁末下了车,风吹动他厚重的斗篷,他也未去搭理,一行人只看着他抱着一个漆黑的骨灰盒,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漫天风雪中。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陆今晨想起自己在那间牢房里看到的字—
不羡舞惊鸿,犹念小明台。
第6章 东台戏六
“你又输了。”许安阳一脸得意地收起自己的棋子。
“什么叫又!我们总共就下了三盘,你赢了我两局而已。”竹之词撒气般将棋子丢在棋盘上,转头望向窗外。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窗外什么都看不到,竹之词皱了皱眉头,手中的扇子扇得飞快,心里泛起阵阵不安。
“别担心,能有什么事,桐乡离这儿不过几十里地的距离,很快就能回来了。”瞧他一副杞人忧天的模样,许安阳忍不住安慰道。
果真,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回来了,夜半时分的客栈因为四人的归来充满了寒气,掌柜和小二不敢抱怨,只能不停地在一旁生着火炉烧着热水温着酒。
竹之词一眼就发现了陆今晨手里拿着的骨灰盒,他愣了下,又看后面没有其他人跟进来,便颤着扇子问:“这,这是林……”
还没等他说完,卢州就打断了他的话:“林什么林,这是咱二爷陶涉。”许安阳本已走上了楼梯,听到这话,脚步一转,又下来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还有他在场,顿时都没了声。
“呵呵,许老弟,你这是……”竹之词尴尬地笑道。
谁知许安阳就在长凳上坐了下来,慢悠悠地倒了杯温酒,慢悠悠地喝完一口,慢悠悠地开口道:“你们只管聊,不用管我。”
……
众人见他真没有走的打算,便都想着上楼去说,不料许安阳先开口道:“竹兄,兄弟把这机会让给了你们,你们总不见得听都不让我听这结果吧?”
竹之词脸上有些挂不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卢州说:“你留下可以,但现在在客栈角落的那些人,你让他们撤走。”
许安阳笑了笑,道:“小事。”说完众人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会儿声音就没了。
“请吧,各位。”许安阳伸出手示意他们坐下,五人互相对视了几眼,都陆陆续续坐下了。
陆今晨把林岁末告诉他的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想不到南郡的陶涉世子是此等重情重义之人,在下佩服,不知道皇上知道了会作何感想。”许安阳托腮微笑,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动听。
竹之词拦下他的酒杯道:“许老弟,你喝多了。”许安阳微醺着脸看着竹之词,但笑不语。竹之词不再理会他,直接问其他人:“那林岁末呢,他在哪里?”
“他……被我们放走了。”林千业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么做好像不太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什么,放走了?”竹之词内心的那股不安又涌了上来。
陆今晨倒是很淡定:“反正留也是留不住的,不如让他自在些离开。”
“真是可笑,他最后居然是与一个害死他姐姐的人在一块儿。”许安阳突然嗤笑道。
“林霜降与陶勋有情,她的死,有很大可能是自愿的。”徐疏解释道。
“哈哈哈哈……”许安阳笑得更大声了,“你们看过林霜降和林岁末的戏吗?你们知道吗,他们在台上的动作声音几乎是一模一样,民间传说陶勋第一眼就看中了小明台上的林霜降,可是谁知道当时小明台上的究竟是谁呢?”
“你什么意思?”众人皆皱起了眉头,顺着他这个说法继续下去的故事太过于扭曲。
“不管台上的人究竟是谁,都只能是她。”
弘正十六年,东郡永安,小明台。
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坐在看台的最前排,饶有兴致地盯着台上唱戏的人。许久,他招来身边的小厮,问道:“这里的角儿叫什么名字?”小厮知道自家这位爷是动了兴趣了,可他实在分不清这台上的林家姐弟,便含糊道:“是对龙凤胎,姐姐叫林霜降,弟弟叫林岁末,今晚演的是他们的成名作千山尽。”
那位公子的眼睛还是不离台上唱戏的人,嘴里却喃喃道:“这不是正中本王下怀吗?”
在后台卸好妆还来不及换掉戏服的林霜降被门外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一跳,管家老陈趴在门上,胡乱地拍着喊着:“大小姐,不好了,出事儿了。”
林霜降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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