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晖似水,于浓雾之中,缓缓流动。
顾府门前的十八卫骑,窃窃私语,仍在谈论着昨日张绣与邓由一战。
四周皆寂。
长街尽头,出现一道人影。一个黑衣大汉,长发蒙面,大步走来。
众卫骑见那大汉走近,均朝他上下打量。这汝南城中,杂人甚多,来府前讨食求援的,那也是日日可见。卫兵长皱了皱眉,瞧着黑衣汉子脚步劲阔,目光沉定,却又不似寻常人物,乃翻身下马,问道:“来者何人?”
黑衣人拱手还礼,走近那卫兵长,把嗓音压得低沉之极,道:“我自襄阳而来,有一口讯,要亲自报与顾公听。”
“喔!”卫兵长面有疑色,笑道:“请阁下以真面目示人。”
“此口讯极要紧,乃是抵挡洛阳军之计。”黑衣人峻声道:“事关汝南一城安危,我须速速与顾公一谈,若延误了一刻,你可担当不起!”
“你吓不倒我。”卫兵长笑了笑,目光一凝,道:“来人,搜身!”
黑衣人双臂抬起,十指张开,任士兵上下搜身,一搜之下,果然身有兵刃。
卫兵长微微皱眉,心道:“此人之言,不知有几分是真,只怕一介莽夫,来府中戏闹,不过他赤手空拳,又会出什么乱子?”一念至此,朝黑衣人道了句“且在此处等候”,转身入府中报讯。未几,卫兵长便疾步而出,大声道:“这位好汉,请随我来!”黑衣人点了点头,昂首阔步,随卫兵长往大厅走去。
顾堤面对困局,思虑一夜,辗转难眠,清晨之际,朦朦胧胧中听得卫兵长前来报讯,听到“襄阳来人”四字,又惊又喜,一面披衣而起,一面命人传唤郑弘,蒋绩,薛遗,顾先四人,一同在大厅会客。
黑衣人迈步踏入大厅之中,眼光一扫,只见顾堤居中端坐,虽双目浮肿,形容憔悴,却面含微笑。蒋绩,袁遗腰系长剑,昂然而立,守卫其旁。顾先则微闭着眼,哈欠连连,歪歪斜斜,坐在左侧。
厅中八个卫兵,按剑持枪,肃立两侧。
黑衣人在厅中站定,朝众人抱了抱拳,朗声道:“我自襄阳而来,今有一口讯,要亲口传与顾家父子。”
顾堤闻言一喜,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道:“老夫正是顾堤,烦请阁下将口讯说出。”
“顾公莫怪!”黑衣人道:“此口讯极其要紧,关乎两城之命运,我须明明白白,知你确是本人,方可相告。”
顾堤见黑衣人如此说,对他的身份更无怀疑,道了声“好”,从怀中掏出一块小木牌,交给蒋绩。蒋绩凝了凝神,缓步走到黑衣人身前,右臂一伸,将那木牌递出。
黑衣人接过木牌来,细瞧一阵,乃点了点头,沉声道:“顾公,请上前听讯。”
“慢!”蒋绩目露疑光,道:“这位壮士,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黑衣人转面望向蒋绩,冷冷道:“你是何人?我此来只与顾家父子说话。”
蒋绩回以冷笑,道:“以刘襄阳与顾公的交情,他派来使者,岂有不肯以真面目相示之理?”
“我此时欲传口讯,你却意欲阻拦,”黑衣人道:“误了情报,你可担当得起?”
薛遗见多识广,听见这蒙面客话风甚怪,心里亦是一惊,上前两步,手按在剑柄之间,挡在顾堤身前。他脚步一动,厅外脚步声响,却是一个探兵,匆匆跑来,高呼道:“主公,联盟军正朝这边杀来!”
厅内众人闻言,无不凛然。蒋绩大喝一声,道:“别乱!细细说来。”那探兵跑到厅前,满面是汗,气喘吁吁地道:“袁绍和曹操,引本部兵马,朝此处进军。”
“顾公,”黑衣人骤然抬头,目中冷光一闪,望着顾堤道:“事急矣!且屏退余人,听我口讯。”
“主公,此事大有蹊跷,”蒋绩十分沉定,道:“此人来历不明,不可轻信!”他转头盯着黑衣人,道:“你不露真容,亦不报大名——那么,可否将密令告之?”
平日从襄阳而来的使者,都与顾家相熟,从来无需密令。但薛遗此时故出此语,若那黑衣人真乃刘表所派,必会出言反驳;但若是刺客,则会以为真有密令,而扯谎开脱。
黑衣人沉默一阵,不声不响。
蒋绩和薛遗互望一眼,心中疑惑更甚。此时门外脚步匆匆,顾府探兵奔来,不断奔入,均报联盟军全军开拔,往顾府飞袭而来,已在二十里之外,沿途多有杀伤。
“若是联盟军以十三营兵力,全力杀来,”顾堤大是惊惶,道:”顾府仓促之间,如何抵挡得住?”
“顾公!”黑衣人冷声道:“形势危极,若耽误一刻,恐顾府不保。”
顾堤惊忧交并,满面涨红,猛地站起身,吼道:“说!”声音既尖且厉,倒把身边的薛遗吓了一跳。
“刘公有令,只报知与顾公和顾公子二人。”黑衣人大声道:“请顾公速速挥退余人,在下自当奉告。”
此时顾府之将,纷纷聚集而来,个个厚甲覆身,兵刃在手,一面急急将骑营召唤,一面等候顾堤调遣。
府中一时蹄声絮乱,乱人心神。
“主公,”薛遗沉声道:“形势如此,当全力抵抗敌军为上。”
“说得是!”蒋绩接口道:“联盟军突袭而来,气势汹汹,但若要硬生生打下顾府,只怕也没那么容易——且让我等引兵聚阵,斗他一斗!”
顾府之中,兵力非少,府外更有一众与顾府关系亲密的野将,随时待命,一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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