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思考她可能不会来这件事。」
「你说什么……?」
「所以……虽然这么说对弘志很不好意思,但要是她没有来,我们就不上台。」
「喂,芊芊!又还不确定——」弘志哥话说到一半,古河大哥就回头打断了他。
「弘志,你别插嘴!」接着他又转向学姊:「既然你这么说,那就随便你!继续这样开天窗彩排也无所谓。我不想听这种会让耳朵烂掉的东西,先出去了。你们排完再叫我!」
古河大哥就这样推开围观的工作人员和乐团成员,大步地横越店内,以肩膀顶开隔音门后出去外面了。
凝滞而沉重的沉默持续了好一阵子。
「……学姊……」
雪风从爵士鼓组之间勉强挤出了声音。
「抱歉,我老是擅自决定……不过,可以照我的意思做吗?」
雪风的视线转向我,我却没有勇气承受,只好低头看着导线散乱盘据的舞台地板。地灯的光线刺得我睁不开眼。
「不好意思,我们要继续彩排。」
学姊向pa混音台的方向喊道。
下一首是我的歌,由贝斯部分导入旋律。尽管如此,我的手指却像黏在弦上般动弹不得。
万一梓莹没有来……
我一直不愿意这么想。
但她却真的没有来——即使在地球绕着太阳转了一圈后、到了feketerigo首次表演当天的彩排时间,梓莹还是没有出现。
翌日——
下午四点,我的手机响起,是雪风打来的。当时我才刚抵达「brig」,正在停车场的角落停放脚踏车;于是慌慌忙忙地从牛仔裤后的口袋拉出手机。
「干嘛?怎么了吗?」
雪风还没开口,我便有种不祥的预感了。
『梓莹她……听说梓莹她失踪了!』
雪风边喘边讲电话,声音都分岔了。
「什……?」
我只听到「喀锵」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沙沙地摩擦着牛仔裤的小腿裤管。一时之间,我的脑海里整个空白,连脚踏车翻倒、空转的前轮弄脏了鞋子都没察觉。
「你现在……在哪里?梓莹家吗?」
『嗯,是管家小姐告诉我的。』
后来去接梓莹的工作落到了雪风身上。由于正式表演时想借用弘志哥的鼓组,雪风帮忙搬运时就搭便车顺道去东方家接梓莹——这是我们原本的计划。
可是梓莹却——失踪了?
「失踪了……是怎么回事?」
『听说……好像又离家出走了。』
哦,原来如此。离家出走啊?又离家出走了嘛。我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意外地冷静——原来梓莹又不说一声就消失了啊。
那……怎么办呢?
『……怎么办啊?』
电话那头的雪风以快哭出来似的声音重复着我的思维。
「总之你先来『brig』吧,留在那里也不是办法。何况弘志哥和他们的鼓手也跟你在一起吧?人家还要彩排呢!」
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陈旧的录音。
挂断电话后,我思索着该怎么告诉学姊和古河大哥才好。
梓莹失踪了。我说的话没能传达到她心里。『你自己想办法』——学姊说过的话又回荡在我的耳中。但是我试着做了什么吗?结果还是像以前一样,只是站在一旁看着许多事物一一流逝吧?我明明站在离梓莹最近的地方,只要伸出手就能碰到她了啊……
「然后呢?要怎么办?」古河大哥这么问道。
走进地下室,向正在调整麦克风平衡的学姊以及古河大哥报告雪风来电的内容后,这是我听到的第一句话。穿着蓝色衬衫的工作人员在舞台四周来来往往,彷佛经过熬煮般凝滞而炽热的空气中,不时有乐器发出的啸叫声流窜而过。
怎么办?居然问我们怎么办?这个人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啊!其实我也很清楚自己正感到焦躁不耐。
梓莹不会来了。这还用问吗?你就直接叫我们下台就好了啊!学姊也是,快点告诉我今天不可能上台表演了啊!
然而古河大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头望着学姊;而学姊也看着他这么说道:
「离表演开始还有三个小时。」
「你白痴啊!」
古河大哥忿忿地说道,而我也深有同感。学姊是白痴吗?
「今天的表演是有预定顺序的好吗!等了半天结果还是没来怎么办?临时被告知要提前上台可是给我们找麻烦耶!」
那就干脆点让我们解脱啊!为什么要问我们「要怎么办」呢?真搞不懂这个人。
「大成,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就算这样——」
古学姊用力地将麦克风压进胸口,只听到监听音响发出「叽——」的一声哀鸣。
「我还是想等。可以吗?万一还是造成你们的困扰,我会不惜一切补偿你的。」
「这不是补偿不补偿的问题!我才不管你们那个团员到底来不来,是说都这种时候了也该要有三个人上台的觉悟了吧?我可以多留一点时间让你们彩排,要更改演出曲目也无所谓!真搞不懂你们到底在坚持啥啊?」
「可是……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乐团,所以不能那样……」
说这句话的时候,学姊眼中明显地浮现畏怯的神情。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古学姊居然感到畏怯?实在令我难以相信。
集训的那一晚——我在阳台上就隐约有这种预感了。尽管如此,当事实摆在眼前,还是令人难过得快要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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