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花楼最顶层的阁楼里,被装饰的精雕细刻,一条香润的卧榻前已垂下了粉色纱幔,纱幔前垂手侍立着一个绿衣姑娘,正是戏台上给楼内客人主持猜灯谜的绿衣女子。她不时皱着眉头往帷帐里瞧瞧,想看看被迷倒的白牧云是否醒来,见到白牧云睡得正酣,她又小心地看了看琴案前抚琴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淡紫色绫罗,凝神不语,修长的手指在琴上拨弄着,看似随意,传出来的确是让人听之忘我的曲子,那曲子的颜色似乎也是淡紫色的,把香炉里的散出来的轻烟也染上了色彩。淡紫色的琴音与轻烟在白牧云睡着的塌前缠绕扭动,欲要散时,又被徐来的音符和烟雾补足了。
“绿意,现在什么时辰了?”紫衣女子停了手,琴音立时便止住了。
“该有子时了。雪姐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做些点心来。”绿意听问便道。
“点心倒是不必用了,你去煮些清茶来,待会这公子醒来,想必会用一些。”紫衣女子站起身来,走到窗边,那窗户下的风景繁华依旧,人物熙熙攘攘,河间府的元宵灯会马上就要到了最热闹的时候。
绿意答应了一声,出门煮茶去了。
紫衣女子望着楼下的街市,心下盘算着今夜的行动,今夜过后,她就要离开此地了。至于怎么安置绿意,她还没想好,若是将她带回去,从此远离尘俗,未必不好,但绿意还是个半大孩子,心性活泼,怎能在岛上孤独终老?若将她留在此处,一个孤零零的小姑娘,给她再多的金银,又怎能保证不受欺负呢?我若问她,她自然会说与我同去,可她将来要是后悔了呢?倒时门规森严,我又能帮她什么?更何况,今夜一战之后,我怎方便带她一同走?
紫衣女子心中思虑,觉得还是把绿意留在此品花楼妥当,那王干娘虽然贪财,可我与她有约在先,谅她不敢胡来。紫衣女子想着,随之慢慢步走到白牧云睡着的榻前,撩开纱幔去看那睡着的白袍子书生,“这书生接连猜中我三个灯谜,人倒算是聪明,但却不知王干娘心存歹意,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紫衣姑娘心中想着,但听见白牧云嘴中绵绵不绝,不知正说着什么。
她虽年芳二十,终究是姑娘心性,看那白牧云嘴上絮絮叨叨,心中好奇,俯身侧耳下去听,想听那书生说些什么。
“不要,不要,不要啊!”原来白牧云嘴中一直说着“不要”,竟是在梦中遇到了窘境,一直抗拒,“不要”、“不要”的说着,待到惊恐至极处,便吓得从榻上坐了起来,他这一起身,不知不觉正吻到了紫衣姑娘的脸颊上。
紫衣姑娘心头一惊,蓦地直了身子,饶是这样,毫无防备之时怎能想到书生有此一举?不免仍然被亲了一下,她怒上心来,没想到自己所救只是个轻薄放浪之人,挥掌便要打去时,看见白牧云惺忪着眼睛,然后眨了几下,望着她说:“这是哪儿?”
紫衣姑娘一看,就察觉出书生并没意识到自己亲了她,不过梦中惊醒的一场误会,手掌便不打下去,“品花楼。”紫衣姑娘淡淡说了句。
“品花楼?!我不是走了么,怎么还在这儿?”白牧云并不知道王干娘在他酒中下了“百花凋”想要谋财害命,还当自己猜完灯谜睡在家里。“这是?”
绿意煮好了茶推门进来,看见白牧云问,便道,“公子,你醒了?!”
白牧云见绿衣服小姑娘进屋,便想起来她是那个让自己猜灯谜的姑娘,心中被迷失的记忆有找了回来,“姑娘,是你啊。”白牧云笑嘻嘻地说。
绿意将茶放在桌上,仔仔细细地斟了一杯捧给了白牧云,鬼灵精怪地看着紫衣姑娘道,“这就是慕雪姐姐!就是王干娘说的头牌!公子猜对了灯谜,才能在这里坐着啊。”
“绿意,公子面前,不要胡说。”紫衣姑娘道,同时对白牧云施了一礼。
白牧云既想起来戏台上晕倒之事,知道是眼前的紫衣姑娘帮了自己,便从榻上做起,恭恭敬敬地揖了一揖,“在下白牧云,谢过姑娘仗义搭救之恩!”
“些许小事,公子不必如此。”紫衣姑娘抬了抬手,白牧云便感到一股清气将自己托了起来,再也没法子施礼,就去看那眼前的紫衣女子的容貌,只见她眼中晶莹波流转,眉如柳叶黛霜寒,口鼻玲珑如雕似琢,紫衣缓缓天外之仙。
白牧云心下思忖,“难怪王干娘说她是头牌,难怪那戏台前的人不惜千金,都想见上一见,如此容貌,别说河间府内,人间又怎能有此等容貌的女子?”
“公子请坐。绿意,给白公子上茶。”紫衣姑娘见白牧云看得出神,也绝不妥,便对绿意说道,白牧云这才觉得自己有失礼处,恭敬一笑坐在了桌边。
紫衣姑娘见白牧云坐下,自己便也坐了,“姑娘芳名慕雪,人如其名,才如其名,戏台上的三个灯谜,不但文采好,立意亦高。”白牧云品了一口杯中茶,方才口渴喝的急了,此时才品出别有一番滋味。
“不过一时玩笑之举,如何入得公子法眼。”紫衣姑娘笑了笑道。
“姑娘过谦了,这灯谜若是分开看,自然只是三种花名,不过若是连在一起,意蕴却不相同,这‘风雪君子’、‘朝奏九重’、‘举头明月’三个谜面倒是让在下想起了本朝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
“哦?不知公子有何妙解?愿闻其详。”慕雪心中别有所思,见着书生唠唠叨叨,不如姑妄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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