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息烨步出屋门,转眼已经经过坛子身侧:“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他的人,我用不起!”不杀,已经是看在了那人的面上。
坛子惊悔地发出一声突然的哭叫,哭声起时君息烨的袍角还在他身前,伸手去抓时已经杳无踪迹。
坛子悔恨无地,却不知君息烨的胸腔此刻有的是比他更浓重的悔恨和难以饶恕自己的怒意!见她一面多么不易,他为什么不好好地待她?他竟然在自己的地盘上气走了她!
坛子和岚明溪不知道她对于他的意义,可是他自己知道!好不容易一见,他却不顾她的感受折腾了她,又在欺负了她、并在她误以为他会杀她之后任由她独自留在一个不明白她对他有多重要的奴才手里!
她竟然被他气走了!这一世他竟然又让她生了这么大的气!上一世也只因一句话将她惹怒,她便足足放逐了他四年!
风在他的耳边呼啸,他的眼前却什么也看不见,只剩下被放逐、被抛弃的恐惧!
上一世,因为在意,所以在乎。她对别的战士从不小气,唯有对他,那样地不容一丝感情的杂质存在。一句话,便可永不相见!纳兰,他现在该祈祷她对他在意,还是不要那么太在意?
而他更怕的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去想的可能是:纳兰,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虽然探子确认那两个拼命赶路的家伙是一路狂奔向草原,可他依旧是那样恐惧。纳兰,这会不会是她知道了他隐瞒她母亲的消息,跟他故布迷障?
他一路追一路忐忑、焦急、懊恼、忧心,可是当好不容易来到科尔沁大草原,武林大会的场地,真的找到她了,他忽然却步,不敢上前。
纳兰,你还不知道母亲的消息吗?
我该不该告诉你呢?
君息烨远远地在一座小山坡上看着那顶帐篷,日复一日地遥遥绕着她的帐篷兜圈子,心里从未如此刻这般纠结不安,无所适从。
纳兰,那个叫程成的护卫始终守在帐篷外,每天送吃喝进去,可你为什么从不出来?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如果你知道了母亲的消息,你会离开我对不对?
如果你知道我隐瞒了你母亲的消息,你是不是更不能原谅?
纳兰,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夜深了,君息烨依旧是睡不着,牵着他的坐骑坐在小山坡上发呆。
忽然
他看到了什么?他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猛地从山坡上站了起来!
阮轻云抱了个姑娘进去之后,她出来了!隔了那么远,可他只要看到那一截模糊的影子,也知道那是她!化成灰他都认得!碎成魂魄他都认得!
她为什么突然打马离开?为什么他们两个都跪在地上没有跟她走?
他忽然开始害怕纳兰!你发现我了吗?你又要一声不吭地跑得无影无踪了吗?
不!
我再也不要被你抛下!再也不要!再也不要!
千里挑一的黑色骏马在暗夜无光的漆黑草原上全力奔驰,漆黑的草原上,像一道黑色的疾风逐渐接近了那匹健壮的奔马。当那少女摇摇晃晃、衣衫凌乱的身影逐渐出现在君息烨的视野中,他几乎心脏骤停!
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飞上她的马背,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整个人几乎失去了理智:“纳兰!纳兰!你怎么了?”
她连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仿佛是崩断了最后一丝意志,软软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曌都,精美巍峨的寂寂宫廷。
女皇幻青琼神色紧张地展开一卷细小的密信,一目十行地扫视上面的内容,片刻之后整个人就僵硬了:“果然如此!可是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明明应该投生在长安身上,怎么会成了君息烨!出了什么错?到底出了什么错?这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女皇心神不定地在屋子里烦躁地转圈,难以接受命运中真的会出了这样的差错!
等她稍稍镇定下来,忽地打开密信重新一字一字研读,却是越读眼中越是涌上泪光来:“天色不好”她唇色苍白,目光锁定在密信上的某处,久久无法挪移。“什么都能抛下的女人?此生不见?蓝儿,你是怨透了母亲么?”
一滴清泪无声地低落在白皙的手指上,女皇惊动地擦去了泪水,收起密信,整了整容色,走出了密室。
沉吟一会儿,她拍手唤出一名密卫:“告诉夜寒,希音既然重伤,他不必急着赶回来,就在那里陪伴他吧,好生照顾。稍后兴许会有新的任务给他。”
是哪里的迷梦如此亲切?是谁的歌声在耳边轻哼?
“天神落下一颗晶莹的泪珠哟,化作地上清凉的雨水。雨水落进清澈的乌兰河哟,化成圆滚滚可爱的小珍珠。珍珠就像天神美丽多情的眼睛哟,落进阿妈的心头。我可爱的小乌云珠哟,快睁开你乌溜溜的眼珠把阿妈瞅一瞅”
女婴困倦地睁开眼睛,刚刚看见阿妈温柔美丽的面庞,和激动无比的眼睛。双目一阖,又沉沉睡去。
后来,除了阿妈的声音,有时是稚嫩男童的声音努力地唱着:“天神落下一颗晶莹的泪珠哟,化作地上清凉的雨水。雨水落进清澈的乌兰河哟,化成圆滚滚可爱的小珍珠。珍珠就像天神美丽多情的眼睛哟,落进哥哥的心头。我可爱的小乌云珠哟,快睁开你乌溜溜的眼珠把哥哥瞅一瞅阿爸!阿妈!快来!妹妹醒来了!妹妹真的醒来看见我了!”
小女婴仅仅迷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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