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恍然开悟后,她将火折子轻放在地上,想要解开玄霆身上的锁链。
“不必了……”玄霆挡住了离秋的手,已然不再奢望寻条生路。
霍离秋进退两难,玄霆却轻声劝道:“霍姑娘是明白人,应当知道,玄霆此人必须死,他不能再活在这个世上……”
一个玄氏将领,虽谈不上在部落里覆手乾坤,可身上但凡携着玄氏的荣光便是一种罪恶,英雄尚且不问出身,那罪人呢?可惜霍离秋并不认为玄霆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她更不愿看着一番苦心沦为镜花水月,落不下一个清清白白的死。
“霍姑娘你之所以要救我……是不是放不下慕家的事?”
霍离秋怔然,像是心头的棉絮被翻扯出来,一不小心漫天飞絮。
囚帐外的楚是夜原本兢兢业业地担着放哨的职责,听得帐中言语,心里忽然七上八下,只能忐忑不安地靠在帘外细听。
玄霆微仰着头,想起些久远的事,宽声道:“大少爷的死与你无关,绫儿的死也与你无关,慕家之所以败落至此,与霍姑娘你没有任何干系,何况,你为慕家做的已经够多了,真的不必再强迫自己……”
离秋觉得眼前些许模糊,顺手将火折子戳灭在地上,让自己隐于暗处。
当年,若是她死活不肯放慕绫回城,若是她拦住子凉喝下那杯掺了情人毒的合卺酒,若是她能提前识破假扮笙娘的如痴,若是她能从玄镜手里救下沈为容,若是她能挽留住相依为命的姐弟之情,若是她没有踏上慕家的擂台……
是否一切都将成为海市蜃楼,不过是虚惊一场?
“六年了,我始终不敢去南郊看望绫儿,怕惊扰了她,惹得她不悦……霍姑娘若不嫌弃,可否在我死后替我去看一眼?”
霍离秋恍惚地抬起眸子,不曾想有心人竟卑微至此。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慕家校场,她被大少爷在一个雨天捡回来,身上带着一股韧劲,很快在暗卫里脱颖而出,我没想到就见了几次,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我知道她这么拼命都是为了向大少爷报恩,自然也不奢望她能记着我,为了让她时常伴在大少爷身侧,我故意在慕府总管的选拔赛上输给了她,当时的我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天底下无人可及的事,多隐忍,多伟大……”
“太可笑了,现在想来,什么一厢情愿,我不过是在取悦自己。”
“霍姑娘或许不信,绫儿临到最后一刻,眼里也只有大少爷。”
“而我,什么都不是。”
……
霍离秋走出囚帐许久了,秋夜的萧瑟还在身畔肆虐,她没有回头,身后数百米开外的囚帐已是人来人往,看管俘虏的兵卒没想到自己随意摸了把鱼回来就变了天,正急得四处奔走,鬼童和几个主将也闻声赶了过去。
楚是夜将拴在暗桩边的小红牵了出来,也不敢开口惊扰神思缥缈的离秋,陪着她一言不发地在郊外徒步走了数里。
远处的天鸿城里灯火煌煌,郊野的空气还弥漫着南郊流出来的血腥味,裹挟着泥土的清香,教人辨不清是生是死。
“是夜,待战事终了,我想去一趟南郊墓地。”
“好,我陪你去。”
军营的消息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地送到了前线,引得将士们窃窃私语。
宇文无异还在营帐中等着大夫前来为他换药,手里攥着一叠旧纸,上面密密麻麻地抄写着当初在玄霆麾下学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到一年,已经翻得不成样子。
帘缝里冷不丁地冒出一个头来,瞧见宇文无异正悉心揣度手里的东西,便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将药箱放在了桌上。
无异顺势将受伤的胳膊抬在桌上,微微偏过头来谦和道:“麻烦了。”
岂料这大夫鬼鬼祟祟地撤了几步,缩手缩脚地从药箱里翻出纱布和药膏来,宇文无异瞥见这做贼心虚的作派,索性放下手中的纸卷,趁机拽住大夫的手喝道:“什么人!”
“我我我!”阿心赶紧求饶,毕竟她可拧不过这位天生神力的小皇帝。
“怎么是你?”无异愣愣地撒了手,但见她既提着药箱前来,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暂且认了这位半吊子的大夫。
“还不是宇文大人日理万机的,从东原回来也不找我叙叙旧,平日见了我更是扭头就走,还以为有什么血海深仇呢!我只能腆着脸来找你了!”阿心说得义愤填膺,将染血的旧纱布连拽带扯地扒拉下来,宇文无异差点没痛死。
“大姐你轻点!”无异真是心服口服,再也不敢摆出趾高气昂的派头。
“好好好……”阿心俯下身子努力地一本正经,但亲眼见到无异手肘上这条细长的口子时,她的心头还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到底是谁给你伤成这样?”
133 宿敌
“你以为打仗都跟逛菜市场似的?只要跟你立场相对,谁把你脑袋砍下来你也无话可说……”无异催着阿心麻溜些,别将心思放在一些板上钉钉的事情上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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