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好好,我不该占你便宜。”她叹口气,“那就看在同窗的面子上送我一段路?”
鸭蛋把安洋送到她家附近的广场上,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下车前,安洋看了看他:“我先走了,你别生气啦,不说是表姐我又能怎么说?”她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她从衣兜里摸出一个小盒子,“你生日的时候不是在暑期闭训嘛,也不知道你闭训前有没有时间赏脸找我玩儿,所以我先准备好礼物了,你拿着。”她把盒子放在他手上,“我也没什么钱,你别嫌弃!再见!”
鸭蛋盯着右后镜,看她下车后跑远。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u盘。“不会这么土吧,上面刻着名字的u盘?”他正想着,打开看见u盘上刻的不是字,是一个荷包蛋的图案。盒子上盖上写着:“给破蛋:安洋”。
鸭蛋无奈地笑,把盒子揣进兜里。“你这木头。”
他抬头,镜子里自己的耳根子,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了。
第6章 罗樽
鸭蛋的大二接近尾声时,罗樽已经快要毕业了,回了迷途做实习工作。
罗樽跟鸭蛋也是在青标队时熟悉起来的。在那之前,罗樽对于鸭蛋来说,只是个花瓶般的赛车手。罗樽少年组时所在的车队成绩一般,口碑还不怎么好。但他长着一副明星脸,在途车手这个圈子里,有着数一数二的流量,即使是不看赛车的中学少女,也有好多用他的照片当作手机壁纸的。
所以鸭蛋不喜欢他。
在青标队的时候,某天晚上,鸭蛋在宿舍院子里碰见了他。他跟鸭蛋聊梦想聊未来,鸭蛋在那天晚上知道了他的故事——原来罗樽的父亲一直在国外,他从小寄宿在叔叔家里,跟着堂弟一起学了点儿途车,之后又阴差阳错跟两个堂弟一起被选进了俱乐部。其实他并不怎么喜欢赛车,他只是想挣钱。要是存够了钱,他就想退役,毕业后去乡下找地方开个农场。
鸭蛋到高秀上大学,就成了罗樽的学弟。罗樽在学校附近租房住着,隔三岔五地会请他去家里做客吃饭。他们两个本来就投缘,无话不谈,又在高秀这个陌生城市成了相依为命的两个老乡,这两年就成了亲兄弟般的关系。
罗樽离校后,几乎身边所有人都以为他会顺理成章地很快实现他自己的梦想。可是,夏天又即将来到的日子里,大家得到的,却是罗樽发生意外的消息。
罗樽去非洲探望父亲时,遇上一场当地人的纷争。他父亲作为邻居出面调解,他一起去了。可是矛盾在争执中激化,有人动了手,抡起了一块石头。石头砸中的不是吵架的当地人,而是罗樽。
葬礼上的黑白照片是他当途车手时拍的宣传照,当年这个笑容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高中生。他退役了三年了,名字突然又出现在社交网站的主页上。网友们在新闻底下留两句叹息,回忆一下他被万千少女迷恋的当年,感叹世事无常。而几天过后,网络上又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条消息一般了,人们关心的还是哪个明星新公布了恋情,哪个明星又瘦了多少斤。
不过即使罗樽能知道这些,他一定也不在意。纵使年少时屏幕外再多人为他神魂颠倒,他的日子,从始至终,一直那么冷冷清清。
每当鸭蛋想起那年,那个坐在引擎盖上,对着星空说他的农场的罗樽的样子,会想,那样的一个人,即使死于非命,也一定,是坚持着,倔强地走完最后一程的。
鸭蛋窝在基地里什么都不听不管地独自练习了几天,辅导员听说他已经快一个月没来过学校了,打电话提醒他下个月的期末考试。他回答说第二天就回去上课。
他不知道的是,漩涡把他卷进的,至今还不是最底。
“回来啦。”安洋说了一句,跟他在空荡荡的大教室里间隔着一个位置坐下。
鸭蛋看看她,点了点头。“之前没回你消息……”
“我也没想着你能回。”她说,“只是觉得应该给你发点儿什么。”
“我明白。”鸭蛋把视线固定在面前摊开的书上,轻轻点头。
“那我去前面找位置坐了喔。你这阵有什么事儿的话我能帮上忙的,随时……”
“上完课我在楼后边等你。”他打断她。
安洋愣了愣,最后“嗯”了一声。
初夏的湖边,蚊子在昏黄的灯光里打着转转,慢跑者塞着耳机,嘴里呼出有节奏的热气,年轻的情侣们沿着湖边慢慢地散着步,安宁祥和,仿佛都在盼望时间能够暂停在此刻。鸭蛋看着面前走过的同龄人们,突然想,所谓的岁月静好,不过就是人习惯了自己或繁复或平庸,或柴米油盐,或孤独寂寞的生活。
安洋找到他之后,静静地在旁边另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她跟他离着快一米远,也只是看着湖面,不开口说话。过了会儿,他扭头:“坐过来好不好?”
她起身,坐到他那张椅子上。
“你心里清楚,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吗?”他问。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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