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昭很少在题本上拟写自己的意见,她不懂的太多,所以珍惜读每一本折子的机会,通过那些部院臣僚的陈述与建议,大约能够窥视清廷的治政方略。其中理藩院的文书让她觉得最为有趣,大明并无此衙门,满人专设该部为掌蒙古事。
一般理藩院的题本皆为满文,地名人名长而拗口,她常需要反复读上两三遍才能勉强看懂,但其中关窍却是全然不明白。直到傍晚时分,她还在研究其中一件。
多铎回府之后见一路都摆了花,花园中更堆起了菊山,不由纳罕,回房后发现案上梅子青的花斛中也插了两枝怒放的白菊。他坐到她身边,望着窗外的生机勃勃,道:“说起来过两天就是重阳了。”心中感叹,有了女主人,家里果然才有点过日子的模样。
“嗯。”钱昭应了一声,却问,“土谢图汗是不是你两月前征讨之部?”
“你在看什么?”多铎把她手里的折子拿过来,粗粗浏览一遍,道,“哦,这老小子又派人贡马来了。”
钱昭问:“既然两兵交战,已成死敌,如何这么快便俯首称臣?”
多铎笑道:“打不过,当然得讨饶,难道等着灭族么?”心中却想,你们汉人倒是有气节,别说是上贡,就是议和也不肯,怕扫了面子,却把兵将越打越少,钱粮越填越多,真是不会算账。
钱昭放下题本,执笔在笺纸上写了两个字,停下问他:“依你说,该如何消遣他?”
多铎听她用词,便知道她已领悟精髓,回道:“败军之将,怎么吓唬他都不怕翻出手心去。”
钱昭会心一笑,奋笔疾书,须臾完成,搁笔向他问道:“重阳府里可要开宴么?”
“那是,得弄得热闹些。”宴饮之类,他最喜欢了。
钱昭道:“我掌家事第一次过节,倒应办得有些新意。”
“如何新法?”他饶有兴趣地问。
她用手指在他胸口襟扣处划圈,慢悠悠地道:“如今秋高气爽,不如办个船宴。”
他搂了她,赞同道:“这主意不错,在什刹海弄一条船,可以玩一天。”
钱昭摇头道:“什刹海水浅,行不得大些的船,一家子挤在小舫上,忒也无趣。况且两岸多有遮挡,景致不美。”
多铎道:“城内要水面开阔,便只有三海了。”
“北海最好,游湖之时还可远眺宫阙。可惜三海是禁苑之地,恐怕不便。”她笑着说道,神情稍显失望,继而又道,“我小时候就常听人说画舫船宴如何精致,秦淮之地士人还喜夜游,丝竹舞乐通宵达旦,可惜从未得见。”
多铎心神往之,抚着下巴道:“交给我,没什么不行的。”
钱昭进院的时候,二格格与佟氏正在与乌珠玩。钱昭怕狗,避在远处看她们说笑,二格格抓着狗尾巴摇晃,而佟氏则轻轻摸它脑袋。
佟氏发现她进门,走过来微微欠身行了一礼,便回去了。
二格格不高兴被打扰,故意扭头不瞧她,兀自抱狗玩耍。
“与侧福晋相处可好?”钱昭往正房门口而来,却是远远绕着走。
管狗太监上去牵乌珠,二格格悻悻放开,乌珠便自往狗房里去,老实趴在草垫上。这狗洗干净之后,毛色油亮蓬松,的确漂亮许多。钱昭不敢靠它太近,而乌珠也有些怵她,一人一狗自是远远隔着相安无事。
二格格不满地道:“琼珠说我身份不同,爱说什么说什么,爱做什么做什么,不用听你的。”
苏勒以手抚额,不敢相信她居然说出这样话来。
钱昭叹了口气,道:“洗了手进屋说。”
二格格本不想照做,但水盆已端到面前,侍女卷起她的袖子,伺候她洗了手,用干棉布帮她擦干。
钱昭坐在前檐炕上,对她道:“你只听了她说,怎么不看她自个行止做派,可是像你这般粗鲁不雅?再者,连万岁也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莫非还要越过皇帝去?”二格格语塞,钱昭接着道:“明日侧福晋再来,你须细看她仪态,能学几成也是好的。”
二格格等不得明日,此时就在回想佟氏说话柔声细气的腔调,心里隐隐觉得妖怪也未必全错。
她不说话,钱昭却道:“还有,侧福晋不过比你大两岁,与你刚相识,说话自然会顺着你的意思来,这是人之常情。你刚才说的恐怕不是她原意吧?但你当着我的面这样指认,难道不怕我与她之间就此起了嫌隙?”
“我,我不是这样想的。”二格格涨红了脸,心中惭愧,琼珠会不会恨上自己。
钱昭温言道:“你明白就好。以后说话须得多想一想,想不明白不如不说。”
二格格低头不吭声,心里却是服气的。
苏勒送钱昭出去,眼角微润。不管她是真情还是假意,如此谆谆教导,待亲子手足也不过如是。
与此同时,多铎去了摄政王府,见到多尔衮就直截了当地说:“我在外头带兵卖命,他们就给我家二妞弄个县主。”
多尔衮对女子封号也没上过心,不知他怎么想起这出,皱眉问:“县主有什么不对?”
多铎敲着案道:“亲王之女理应封郡主。我打听过了,济尔哈朗有好几个女儿封的郡主,都是旗主,凭啥爷要矮他一头。”
多尔衮也皱了皱眉,道:“我知会礼部,你见到太后也提上一提。”
“我家大妞去年嫁了,连封号也没给。这不行,得补回来。”多铎又道,“东莪以后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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