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赫虽然中午设宴以对我表示谢意,但他却因为伤势尚没有恢复而缺席,代替他来的是他的庶妹萧娆,一顿饭吃的气氛压抑,她坐在我身侧始终不曾言语,只是偶尔抬起眼审视我,似是我在她面前犯了错误一般,让我感到无措与不安。饭毕之后又紧接着上了点心与水果,我见萧娆没有拿,我便也不好意思去取来吃。
萧娆盯着我说道:“艾姑娘看起来也像是大门大户人家出身?”
我一愣,忙摇头道:“父亲生前是沈阳东衡乡里的私塾先生,母亲是当地织造局的绣女,我家并非富贵之家。”
萧娆低低地“噢”了一声,道:“那艾姑娘读过书?”
当初虽然阿玛请了师傅教我汉学,但始终觉得太难而没有深入学习,因此字虽认得,但读起汉书来却是格外费力。我忙推辞道:“只认得数个字罢了。”
萧娆掂起瓷盆里的苹果,轻轻地咬了一口,似是轻笑了一声说道:“这苹果产自哪里,我倒是未曾见过这般品相好的,艾姑娘也尝一个。”我惴惴不安地挑了其中一个,刚要开口去咬,却听到萧娆说道:“这苹果正是你家乡东衡有名的‘福云春’,艾姑娘没有吃过?”
她这一句很明显地是在试探我,我不动声色地将口中的苹果放下,望了望实诚地说道:“我从未吃过,也没有耳闻过。”
萧娆倒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愣了片刻,说道:“听闻这‘福云春’里还分许多品种,但种植工序繁琐,果实成活率又低,最好的那个品种是挑着进贡给明皇宫里头的。”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和我讲这些,我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我手中吃的这个苹果,又是否是她口中所说的最好的那个品种,只觉着她话里有话,却又与我始终都不说破。
她见我没有接着她的话再说下去,便又岔开了话题讲道:“恕萧娆多问了,听闻艾姑娘此次是逃婚出来的?”
我在心中盘想着该怎么回答她才显得自己不在撒谎,她却见我出神忙追问道:“艾姑娘不想说?”
“哦……不是,只是……这是我个人的事情,但讲与你听也无妨。”我想了想之前萧娆表现出对满人的仇愤与怒意,便编了谎话说道:“我自父母亡故后便寄居在叔父家中,年岁渐大,便有人上门说亲,但听闻对方是满人,我始终不愿答应,这才萌生了逃婚的念头。”
果然我刚说完,萧娆脸上已经浮现愤恨之色,将手中的苹果仍进了瓷盆里,略有怒气地说道:“这群鞑子还要在我大明的土地上胡作非为到何时……”
还没等萧娆讲完,朱睿走到她身旁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袖说道:“小姐不用太过恼火……”
虽是一句简单的提醒,但我看得出是朱睿想要萧娆不再说下去,萧娆也显然马上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道继而对我道:“那艾姑娘暂且在我府上住上些时日,等你家里头事情风声过了之后再走也不迟。”
我没有推辞,欣然接受了她的好意,一方面我确实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京中想必都是在找我的人,躲在萧府闭门不出再安全不过;另一方面,我必须要弄清朱睿与萧赫到底是何许人,以及他们与南明政府的清楚关系。
吃过中饭,我便回了我自己的房间午睡,天气渐热,人也容易倦乏,一觉醒来已是将近申时,服侍我的丫鬟碧云帮我打了水来替我洗脸,她是个十分沉默的人,不愿与我多交流,只是将绞好的毛巾递给我,轻声问道:“艾姑娘需要奴婢替你擦脸吗?”
我接过毛巾,说道:“不必了。”我洗罢脸,将毛巾扔进了脸盆里,她端着脸盆欲走,我起身突然追问道:“碧云,我想问你些事。”
碧云将脸盆放在了桌子上,转过身来恭敬地说道:“艾姑娘有何事相问?”
“你们萧府是做什么的?”犹豫了良久,我终是问出了口。
碧云回答道:“府上经营米铺、丝绸、茶叶生意,少爷另外还开了家古董店,平日里由朱管家打点。”
“那……萧家有几口人?”
“只有大少爷与小姐,二少爷和三少爷分了家,住在金陵,老爷与数位夫人皆已亡故。”她答道。
“那你们老爷生前也是生意人?”
她似是有片刻的恍然,之后又沉默地点了点头道:“是,老爷也是生意人。”
不知是何原因,碧云的眼里竟有了些许的伤愁,见我不再问她,便转身端起了脸盆道:“艾姑娘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碧云下去了。”
我追上前忽的拉住她,连我自己都觉得莫名,问道:“碧云,你们府上的丫鬟是不是都以‘碧’为字辈?”
她许是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着了,愣了一下,才说道:“是,都是‘碧’字辈。”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联想起碧鸢,虽然这样巧合的几率极小,但是我仍问出了口,“那……你府上还有叫‘碧鸢’的丫鬟吗?”
“嘭——”碧云手里的脸盆重重地砸到了地上,与地面的瓷砖相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盆里的水流了一地,顺着光滑的砖面流到了我的脚边。
碧云转过身来,直直的目光盯着我说道:“你怎么知道碧鸢?”
我心想自己太过着急,才入府两日,就已经开始打听起府上的事情,未免显得太过于招摇,还没等我回答,碧云忽然将房间大门给关上了,转过身噗通一声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我正疑惑着她为何突然给我下跪,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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