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楚道:“先问清他的来意。他一路避不见客,反而有些欲盖弥彰。说不定长安之行只是个幌子,实则别有所图。”
王忠嗣道:“那边谁在盯着?”
“法曹参军,独孤谓。”
“六扇门的独孤郎啊。有动静吗?”
“昨晚来了一批客人,石家主亲自去接的。姓敖的就在里面。”
“没跑!肯定是昨晚刚到。怪了,他怎么走陆路?”
“说不定是跟人见面。”
“等等!金商那边不是又闹起来了吗?”王忠嗣拿没有受伤的那隻手一拍大腿,“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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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丝毫没有身为夜猫子的自觉,他原本想去西市,可实在挤不过去,与敖润汇合之後,众人沿朱雀门前的横街东行,准备从平康、宣阳、亲仁、永宁诸坊中间穿过,顺路观看各坊的风物,再回宣平坊。结果刚进平康坊,石超就不想走了。
平康坊是长安城有名的声色场所,一眼望去,沿街全是青楼。满坊的翠衫红袖,美女如雲,兰车过处,香风四溢。
石超苦苦劝道:“程哥,来长安不入平康坊,等于白来啊。你看,那是群芳院,里面都是能歌善舞的绝顶粉头!前边的燕婉阁,好几个红牌,最擅长唱曲。雅韵台,那个不行!全是清倌人,就会吟诗,来往的都是些酸丁。藏香楼,这个好!里面个个都是胭脂娇娃,又香又媚。碧池馆,里面陪浴的都是些胡姬,那身子,雪白雪白的!就是有味,天天都得洗……”
石超从坊北进门开始逐一点评,一路上如数家珍,等到出了南门才恋恋不舍地闭上嘴。
程宗扬笑道:“接着说啊,我听着比进去花钱还过瘾。”
石超打起精神,“要不我们去道观吧?”
程宗扬以为自己听错了,“哪儿?”
“咸宜观啊。就在前面的亲仁坊,里面全是女冠,房中术贼溜!”
“道观还做这生意?”
“哎呦程哥,何止道观啊!那些尼寺幹这个的也不少,人家玩的是欢喜禅,性命双修。”
袁天罡笑道:“也不尽然。咸宜观的女冠以清静自守,偶有几个游历投意合,共度良宵,可不是堕入风尘。”
“我遇见的可不是这么说的啊,”石超愕然道:“她说五十金铢一晚,明码标价的。”
“一晚十万钱,”程宗扬同情地说道:“你是让人宰了吧?”
石超身後的美姬都掩口而笑,石超讪讪道:“我说这么贵呢……”
出平康坊,往南便是宣阳坊。众人正待穿过两坊之间的横街,忽然周围响起一片惊叫声。
几名戴着面具的少年纵马狂奔而来,一边嚷道:“让开!让开!”
程宗扬道:“不去朱雀大街泼水玩,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袁天罡道:“被人撵了吧?”
那些少年在街上狼奔豕突,接着便听到一阵急剧的“辘辘”声响,当先两匹白马并肩奔来。那两匹马身高腿健,浑身雪白,没有半根杂毛,矫健的马腿即使在疾驰中仍然步伐一致,丝毫不乱,飞舞的马鬃如同白雲一样,犹如天马下凡。
马後拉着一辆双轮单辕的轻车,车上却是一名女子。那女子戴着一张遮住鼻眼的青铜饕餮面具,下方的红唇娇艳欲滴。她体形丰腴,上身穿着碧绿镶红流苏的短胸衣,浑圆硕大的shuāng_rǔ高高耸起,露出半截乳沟,白腻的肌肤犹如凝脂。下面是一条红底的百花褶裙,中间一段腰肢柔润而又纤细,白得耀眼。戴着饕餮面具的美女一脚踏在车上,一脚蹬着车前的横木,身子前倾,挽起的雲髻鬆开半边,青丝迎风漫舞。她左手扯着缰绳,右手挥着长索,毫不怜惜地抽打着马匹。马车以惊人的高速驶过横街,包铁的车轮碾在石板的车辙中,溅出一连串的火星。
尤为引人注目的,是那饕餮美女的胸部。她身材高挑,胸前那对rǔ_qiú尺寸大到夸张,随着车身的颠簸,沉甸甸的乳瓜抖动着,显示出惊人的弹性。旁边的石超张大嘴巴,几乎看傻了眼。戴着饕餮面具的美女恨声道:敢摸老娘!找死!”
那几名少年连屁都不放,只闷头狂奔。
“去!”饕餮美女娇叱一声,长索游龙般飞出,越过近十丈的距离,套住一名少年,将他上身连同双肩一并捆住,然後回手一收,把他硬生生扯下马来。
那少年从马背上坠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惨叫起来。
剩下几名同伴死命打马狂奔,终究比不过那两匹白马的神骏,眨眼工夫又被饕餮美女追上一人,拦腰套住,扔到路边,磕得面具破碎,满脸是血。
一名少年大叫道:“谁摸你了!我就摸了摸你的马屁股!”
“老娘的马屁股你也敢摸!去死吧!”
饕餮美女长索一挥,将那少年套住,直接扔到街旁的沟渠里。
只听“呯”的一声,渠中的冰面破碎,积雪连同污水溅起一人多高,那少年跟死狗一样被贯进渠底,生死不知。
另一人眼尖,一眼看见人群中有两名捕快打扮的差役,立马叫道:“我要投案!这马是我偷来——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那少年像放风筝一样飞向半空,然後大字形拍在路面上,手脚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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