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找一根大竹竿,把程头儿你吊在上面,伸到墙外。」
「什么意思?」
小紫笑道:「钓鱼啊,程头儿来当鱼饵,保证她会上钩。」
「万一她要把我这个饵吃了,人跑了呢?」
「放心好了,我会给你报仇的!」
「别,我看还是把她引到院子里,瓮中捉鳖更合适。」
蛇夫人进来道:「外面的小厮都打发走了,兰姑和没处去的几位姑娘,已经
送到宣平坊。还有……」
蛇夫人为难地说道:「雪雪我们叫不动,它只听妈妈的。」
「那个小笨狗。」
小紫起身道:「我去接小笨狗,大笨瓜,你来不来?」
「别把我们放一块儿叫,好像我跟它是同辈兄弟似的。我不去。」
「你的鱼不会来这么早的。」
「万一呢?」
「大笨瓜。」
小紫叫来吕雉,一起去宣平坊接雪雪。
程宗扬起身走到窗边,忧心忡忡地说道:「怎么还不来?」
蛇奴道:「天还没黑呢。」
「都准备好了吗?」
程宗扬又确认一遍。
「准备好了,这会儿院内只剩下我们这些姊妹。」
「一个外人都没有?」
蛇夫人抿嘴一笑,「主子这会儿裸奔都行。」
程宗扬皱眉一想,「这主意不错啊。你说潘姊儿气势汹汹地杀过来,我要是
光着出去,她会不会惊呼一声,两手捂住眼睛?我们不用动手就赢了啊。」
蛇夫人笑道:「何止如此?主子龙根一出,只怕鹤羽剑姬吓得腿都软了。」
「我要再蠢一点,恐怕就真信你了。」
程宗扬摩拳擦掌地说道:「把绳子、铁镣都准备好!等抓到袭击本侯的女刺
客,就在这儿把她吊起来,先姦后审,保证不冤枉!」
程宗扬双手一拍,然后握紧拳头,就像是已经把那位鹤羽剑姬握在掌心中一
般。
◇◇◇暮色将至,程宗扬浓眉紧锁,一副忧郁而又焦虑的模样,凭栏远眺。
此情非干病酒,不是悲秋,心头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怎么还不来?」
十六王宅,镇国公主府。
义姁忧心忡忡地说道:「师姊……」
潘金莲道:「不要分心。」
「可是,师姊用九华丹强行提升修为,只怕会影响根基。」
「无妨。」
潘金莲道:「我把九华丹分成三份,每日只服一份,等先适应药力,要紧关
头再服下最后一份,激发药性,能把危害降到最低。」
「可到底会有风险。」
义姁眼泪婆娑地哽咽道:「师姊,你为了我……」
「不光是为了你,是为了光明观堂的颜面,更是为万民除害。」
潘金莲不再言语,闭上眼睛,盘膝运功。
义姁小心退下,没有再打扰这位秉持正义的师姊。
回到住处,义姁取了些明矾,用清水化开,然后摊开一张白纸,用细毫笔蘸
了明矾水,在背面写了几行字。
放下笔,义姁将纸张吹干,上面一片素白,看不到任何字迹。
义姁耐心地等了片刻,然后将纸张翻过来,在正面写了几味药材,随后叫来
抚王府一名小厮,将药方递给他。
「王爷的伤势急需一味药,眼下各处药铺都关门了。你去靖恭坊十字街口南
第二横街东边第三户,把方子递进去。」
义姁说着又叮嘱道:「千万小心,别让刺客在药中下毒,此事切不可让旁人
知道。」
小厮仔细应下,收起药方。
这会儿虽然已经响起净街鼓,马上就要宵禁,但急病、产妇不在禁中,何况
用药的又是亲王,去一趟靖恭坊只是小事。
眼看着天色已暗,程宗扬等得不耐烦,正想回去,东边院中忽然亮起一点灯
光。
原本的摩尼寺已经摘去匾额,摔碎的摩尼像也被清理干净,只剩下石像的头
颅被半埋在院中,面对着原本神像的位置,被当成了一件装饰品。
石台上已经重新摆放了一尊佛像,身生八臂,盘坐莲台。
两名黑衣僧人提着灯笼进来,在院中走了一圈,然后打开侧面的小门。
「圆静是吧?」
「哎,哎。」
一名僧人连声应着,弓着腰走了进来。
他满面皱纹,颌下留着一丛白鬚,看身形,年轻时身量极高,但如今年逾八
十,腰弯得厉害,蒲扇般的大手只剩下皮包骨头,颤微微攥着一个小小的包裹。
「青龙寺来了几个倭国的学问僧,房舍都住满了。你今晚就住这儿吧。」
「哎,哎。」
「特大师吩咐,给你准备了米麺,厨下有柴火,你自己煮饭。」
「哎,哎。」
「后面院里不要去。有什么动静也别管,就当没听到。」
「知道,知道……」
两名黑衣僧关门离去。
老僧走到佛像面前拜了拜,然后攥着自己的小包裹,拎着一隻小小的米袋,
往厨下走去。
程宗扬道:「旁边院子里有什么?」
「那些女摩尼信徒被关在侧院,每天有僧人过来诵经度化。兰姑说,夜深的
时候能听到有人在哭。」
阮香琳嗟叹道:「毕竟供奉的神都没了,换作谁也免不了伤心。」
程宗扬想了想,「把周围的禁音做好。别在小事上露了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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