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夫人同别人一道把伤员们安置好,又回来守着白船长。这时她听到了隔壁几个护理员小声交谈。她们先前也都受了伤,脸上还写着不安。一个人小声道,她去主帐帮忙的时候听到了皖军撤退的消息。她还说,那个东北王得到日本人的扶持,战力瞬间飙升,几乎是同时,以碾压之势击溃了北边的队伍。几方势力都元气大伤,只有张将军得意。
鬼夫人给白船长的伤口重新包好纱布,手却颤抖着,有些不听使唤。这次虽说是联攻,但革命党的势力并不大,对面派出出的兵力大多是皖军旧部。鬼夫人想,能让何先生这般当机立断撤退,只怕他们遭受的攻击比起这厢来,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现在她已经没了途径去联系何先生,再多的不安也只能一层层压在心里无解。
鬼夫人正想着,身边的医护员却都噤了声,慌忙的站了起来。鬼夫人也转头去看,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哥!”王副官喊着,几步冲到了白船长床前,白船长还昏睡着,王副官叫他不醒,一时着急,抓着他的肩膀摇晃着。
鬼夫人赶紧拉住他,“你别激动,他现在太虚弱了,需要休息。”
王副官回过头来,这才认出来面前的人是“桂流洋”。他眉头微蹙,眼睛里透出些警惕来,语气不善道,“你怎么在这儿?”
鬼夫人理了理头发。“我是随我家先生来的,本想着能在医疗站帮点忙,没想到居然遇上这种事。”她说着,看向白船长,“要不是船长及时相救,只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王副官看她这幅样子,心里不由得一沉。这个女人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眼神里带着怎样的温度。她的表情太柔和了,看向白船长的目光像是在看着最亲密的爱人。
王副官早先就有种微妙的违和感。不久前的婚宴上,白船长表现的太失态了。他向来是个理性自持的人,能让他这么迷失自我的,只有一个人。
可那个人,王副官看着鬼夫人。那个人应该已经死了。
昨日回营时,大家都看到了那两架凭空而来的战斗机。所有人都呆若木鸡时,白船长已然做出了反应,他火急火燎地派王副官去主营救出吴将军,自己却飞快策马朝医疗站的方向去了。
那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王副官急着保护主营的将领,一直没得闲思考白船长在这样的档口上抛下主帅,究竟去了哪儿。直到今天中午,他听到有人说看到白船长受了重伤,这才来医护营查看。
没想到居然在这儿碰到了这个女人。
王副官只觉得像是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霎时间一切不明朗的假想都被照亮,好像所有碎散的珠子突然连成一线,那个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夫人辛苦了,照顾白哥的事情我来就可以了。现在不安定,夫人还是同魏先生在一起比较妥当。”
他这话说的滴水不漏,鬼夫人却敏锐察觉其中的敌意。她压下心头的不安,从善如流的起身,朝王副官点点头。“有劳了。”
她把手中的东西放下,正准备离开,本该昏迷的白船长却突然伸出手拉住了她。
鬼夫人一惊,猛地回头看去,白船长已经微微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迷离,显然并不清醒,手上却用了力气,喃喃道,“别走。”
鬼夫人心中一酸,几乎想不顾一切的抱住他。可王副官在旁边看着,脸上的表情惊异而阴沉。于是她狠下心来,一根根将白船长的手指掰开,转身用尽量客气却疏离的声音道,“白先生要多加休息,您的副官来了,流洋就先告辞了。”
王副官面色不善地目送着鬼夫人走出去,却听到身后传来白船长的声音。“迦迩?”他还很虚弱,声音有些发颤。王副官赶紧趴到床前,“哥我在这儿。”
白船长看什么都不清楚,却下意识地四处张望着。“一直是你在照顾我?”
王副官知道他在找什么,却梗着脖子道,“还能有谁?自然是我在。”
白船长的目光黯淡了一下,然而只一抹,他迅速藏起了自己的脆弱,转头问王副官,“损了多少?”
“近四成,伤的更多。”王副官生硬的说,声音像是夹了冰霜。白船长的心凉下来,知道大势已去。
“北边也扛不住了。”王副官重重叹了口气。“一切都白费了。吴将军很生气,觉得营里有内鬼。”
白船长眼神闪烁了一下,欲言又止。
鬼夫人出了临时医疗棚,站在阳光下,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有股新棉被的味道。
鬼夫人眯起眼睛,张开手,让阳光把自己包围吞噬。心中思绪太多,她反而觉得释然了。
周围人来人往,行色匆匆。鬼夫人只觉得这一刻的温暖显得那么讽刺。她心里明白,吴将军得知直军全线退败,定会暴跳如雷,要抓出内千刀万剐泄愤也不为奇。
魏长旬比自己重要的多。鬼夫人想。他夜里用了电台,痕迹是消不去的。若吴将军有心去查,一定能寻得些蛛丝马迹。若真查下来,只有自己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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