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砺接过她剩下的糖饼,三口两口吃完,又风卷残云般将包子吃了。
杨萱见他吃得香甜,顿觉心中柔情满溢,看向萧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带了不舍与依恋,如同春天拂堤的杨柳,缠绵得人都醉了。
萧砺轻叹声,伸手拉了杨萱起身,“走吧。”陪她回到椿树胡同,目送她进门才策马离开。
半晌午的时候,木匠铺子的小学徒过来送信,说之前松枝定做的几样家具做成了,问送到哪里。
杨萱一时拿不定主意,索性让春桃到干面胡同将松枝跟文竹叫回来商量亲事。
春桃刚走,杨萱又想到还不曾给两人合八字,也不知道会不会犯冲。
好在松枝很快回来,毫不在意地说:“姑娘相合也合不成,我只记得我是六月底生的,我是遗腹子,我娘在家吃西瓜,吃了一半肚子疼,把我生下来了。到底是哪天,什么时辰一概不知。”
文竹则是三四岁上被拐子从村里偷出来卖的,更是连自己几月生的都不知道。
长这么大,还从来不曾过过生日。
两人既然不用合八字,婚书总还是要写的。
正好李山讲完上午的课从东厢房出来,杨萱便请李山执笔。
李山极痛快地答应了,便问起两人本名。
松枝本姓郑,小名叫三儿,大名没有。
李山略思索,笑道:“叫郑三多怎么样,福多寿多儿孙多。”
松枝乐得不行,连忙给李山磕头,“谢先生赐名,以后就借先生吉言了。”
文竹也不记得本姓本名,便对李山道:“我在杨家长了十几年,一直受太太跟姑娘恩待,就跟着姑娘姓,先生写个杨文竹吧。”
李山点点头,取了张大红素宣,提笔蘸墨写下婚书,仔细浏览一遍,觉得并无错漏之处,又另外誊写了两份。
婚书共需要三份,男女各执一份,然后送往官府备案一份。
杨萱原先是打算让萧砺主婚的,但萧砺眼下不在,而李山已经通过乡试,说起来也是举人老爷,在知县面前也是有座位的,足以当个主婚人,便请李山在主婚人下面签了名字。
另外还需个见证人。
杨萱身上有孝,不便掺和喜事。
春桃自告奋勇地说:“那我凑个数吧,我跟文竹姐一样,也随姑娘姓。”
接过李山手里的笔,在见证人下面写上了“杨春桃”三字。
然后松枝跟文竹也各自签名画押。
写好婚书,几人开始商议成亲日期。
李山又担当起相师的职责,掐着指头推算出腊月初二的好日子。
离现在也只有二十多天的工夫。
杨萱怕时间紧凑东西置办不齐备,松枝却巴不得能早点娶到文竹,连声说:“这个日子就很好,除了姑娘,我们两个再没有别的亲人,不用摆席请客,也不用做场面给别人看。我们有两双手,东西一样样的都会置办起来。”
文竹也道:“如今屋子有了家具有了,姑娘已经待我们恩重如山,不用费心再添置其它的。”
既然两人都这么说,杨萱只得从善如流,“那就定在腊月初二,以后松枝一人去铺子干活,春桃帮文竹去喜铺里把嫁衣盖头定上,别的不提,成亲总得穿身大红喜服。”
私下里,掏出十两银子给春桃,“除了两人的喜服,再做上两床新房里铺陈的被褥还有喜帐,另外你问问喜铺的人,有得用的东西都添置上。女人家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不能让文竹过后想起来,觉得遗憾。”
春桃点点头,笑道:“姑娘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转天春桃跟文竹就去了喜铺。
杨萱也没闲着,到灯市胡同转一圈,将锅碗瓢盆、碗筷杯碟等物件各都买了一套。
如此这般,每天买几样东西,没几天工夫,杨萱便将日常所需东西大致添置齐全了。
而萧砺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每天早出晚归,甚至彻夜不回。
杨萱难得能见他一面,更遑论跟从前那样说会儿话。
好在有文竹的亲事忙乱着,杨萱才不至于天天心神不定。
这天喜铺伙计将文竹成亲所用的东西送了来。
红艳艳的被褥、椅袱以及龙凤喜烛、大红灯笼把整个西厢房映衬得一片喜庆。
杨萱正看文竹试嫁衣,忽听院门响。
开门一瞧,竟是两个穿着灰色长衫的黄门小太监。
小太监拱手行个礼,尖声尖气地问:“请问,这里可是萧百户的住处,杨二姑娘可在家?”
杨萱吓了一跳,赔笑问道:“不知公公找杨二有何事?”
小太监打量杨萱两眼,进得门来,轻咳一声,“圣上口谕,杨二听旨”
杨萱便要跪下,小太监挥手道:“圣上特许杨姑娘不用跪,站着听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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