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还未彻底将浓黑的夜幕撕裂,一条渔船便早早挂着盏鱼灯出海了。
驾船的是个跛脚的老者,约莫五十岁上下年纪,大冬天只穿一身短打,手里拄着根拐杖,腰间挂着一个酒壶。他显然是个老水手了,即使腿脚不便,还行在海面上,依旧将一条小船驾驭的如履平地。快到海中心时,他却撂下船桨,任由小船随着水底漩涡打着旋,停止前进。
天边已透出深重的青色,这是黎明将至的信号。
老者坐在船头,从腰间解下酒壶,十分豪爽的仰头灌了一大口烈酒,才将两指置于唇间,吹响长长一声号子。
号声高亢激昂,和着阵阵涛声,犹如千军万马在一起奔腾。夜留下的最后一层壁垒终于被摧毁,东方一下子亮了起来,继而升腾起一片片霞色曙光,像是被泼了一桶精心调制的彩墨。
在附近栖睡的水鸟也纷纷惊醒过来,洁白羽翼划过天际,在霞光中自由漫舞,留下一道彩色印记。
小船依旧快速打着旋,水底漩涡也越来越大。
吹完号,老者迅速趴到甲板上,俯身朝水下探视,神色焦急。然而过了好久,水中都无异样动静,老者心急如焚,生生急出了一头的汗。
他定了定神,三两下除掉上衣解掉酒壶,正要一头扎进船底查探情况,船侧忽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一个样貌俊美的黑衣青年从翻滚的海水中冒了出来,凤目一眯,扒着船舷抱怨道:“我说顾伯,除了鱼号子你就不会吹点别的么,鬼哭狼嚎似的,回回都能被你吓个半死,太无雅兴。”
顾安见他平安无恙,长长松了口气,连忙伸手将他从水里拉了上来,嘿嘿笑道:“没办法,我大老粗一个,就会吹这个。比不得顾帅,即使吹号子都能吹出点风花雪月、你侬我侬的味道。公子就凑活凑活听吧,哈。”
这个时辰的海水冷得刺骨。
顾羽一上来就缩在船头呛咳不止,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顾安连忙进舱里将提前备好的披风取出来,给他严严实实的裹上,念叨道:“刚刚我才被吓得半死呢。若公子再不出来,我都准备直接下海喂鱼了。对了,里面生着炭盆呢,上好的银丝碳,绝无异味,公子要不先进去暖暖?”
顾羽卖力的搓着手,摇头:“不了,在下面闷得够久了,我想透透气。”他盯上了顾安腰间的酒壶:“把你的烧刀子借来给我灌一口。”
“不行,这酒太烈,不合适。”
“少废话。你就忍心看我冻死船头?”
顾安无奈,只得把酒壶扔给他。
一口烈酒下肚,身上果然暖和了许多。
顾羽心满意足的眯起眼睛,往东方天际望去,那里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光华四射,正将光辉洒向九州大地上的每一个生灵。
顾安重新握起桨,口中又唱起不知是哪个旮旯的粗犷小调,划着渔舟朝海天相接处行去了。
76、大事不好 ...
山中不知岁月。
谢乔从石莲洞闭关出来, 已是一月之后。此次闭关成果并不理想,她依然徘徊在心动初期,毫无突破。唯一不同的就是心境比刚回山门那会儿通透了许多, 不再日日呆坐在山上, 一坐就是一整日。
时辰尚早, 她饮了几口山间清露做早膳,不想御剑,就沿着石莲洞前的山道往自己所居的潇湘峰走去。不料刚走到两峰交界处,明玉突然御着剑从天而降,还没站稳就激动的道:“小师姐, 师父回山了!”
谢乔眼睛一亮, 微有讶异。
掐指一算, 她师父离山总共不到两月, 与往日一走大半年的情况相比委实效率惊人。莫非渡劫成功了?
“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哈哈,为师此次出门收获颇丰啊……”
刚到落霞峰,就听她师父为老不尊的声音从浮云阁内传了出来。
谢乔抚额,觉得自己想多了。
“唉, 为师本来打算给你们再捡个师弟回来的, 人都物色好了,不料你们那师弟的父母太冥顽不化, 非要逼着他去成亲生娃。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走了, 可惜可惜……哎哟哎哟,快看看,这么漂亮的小丫头从哪里来的?谁有福气收这么漂亮的徒弟呀?”
谢乔暗暗磨牙, 面无表情道:“师父,你胡子贴歪了。”
元虚子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连忙把颔下一绺假胡子扶正,嘻嘻道:“还是我小阿乔眼尖。”说着,将围在身边的一群小弟子往外一赶,只留了谢乔和明玉四人在阁内,虎着脸问:“听说你们背着为师去参加那什么劳什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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