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问,“淼淼,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柳淼淼突然沉默下去,没回答。
谢灼又问:“你要吃什么药,打电话给你的人是谁?”
他的眸光太过直白和清淡,仿佛早已将她看穿。可她还在犹豫到底是否应该向他坦白,她没有把握对方知道所有事情后的反应,他也是个普通人,也许知道了她的病后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嫌弃她,厌恶她,用对待异类的眼光看她。
她不愿意去下这个赌注,她一时竟觉得自己承受不起输掉他的后果。
柳淼淼避开了他的目光,落在椅子皮面上的手不觉抠了抠,这一系列的小动作尽数被对方收在眼底,他那么聪明,她却依然选择撒了谎。
“是家庭医生,他知道我生病了,来叮嘱我吃退烧药的。”柳淼淼说。
她不敢看他,她感觉谢灼有一瞬间眸光失望地黯淡下去。
两人就这样僵持地面对面坐了很久,谁也没出声。不知道是心理因素还是生病没好,柳淼淼觉得空气窒息得难受,她深吸一口气,慌忙起身道:“刚刚睡觉出了好多汗,我先去洗澡。”
没走出几步,身后男生开口说:“我看见你柜子里的那些药了。”
谎言终于被毫不留情地戳破。
柳淼淼心底猛地一颤,有种被拆穿谎言后的恼羞成怒。
她脚步滞住,转身,皱眉:“你翻我东西?”
谢灼看着她说:“那些不是退烧药,也不是普通的药。”
柳淼淼紧了紧落在身侧的双手,冰冷地重复反问他:“谁让你翻我东西了?”
谢灼也没让步,期盼她亲口和自己坦白,再一次询问:“那些是什么药?”
柳淼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冰冰凉凉地盯着他看。
谢灼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警惕又防备,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妄图闯进她禁地的危险的陌生人。
可那也是最令他心痛的地方。
她竟从未想过和自己坦白。
柳淼淼不吭声,而他终于还是败下阵来,眼神很疲惫。
“淼淼……”他主动服软示好地想伸手去牵她的,却被她毫不留情地甩开。
柳淼淼抱着手后退了一步,防备冰冷地看着他:“你都看到那些药了,你不会看不懂那上面写的是什么,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
谢灼不想跟她吵架,他揉了把鼻子,哑声道:“我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我不想是——”
不想是从别人口中道听途说的。
他话还没说完。
柳淼淼冷笑打断了他:“好吧,那我告诉你,我有病。特别严重的精神病,就你看见柜子里的那些药,我每天都得吃,吃一大把,可能这辈子都治不好的,而且还有可能会遗传,发起病来可能会伤人,会被人当成疯子,我就是这样的,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样子,你满意了吗?”
谢灼眼底沉痛:“为什么你一开始不告诉我?”
她以为他是在怪她,脆弱敏感的神经像一触即发的地雷开关,不管不顾起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我的谁?你凭什么管我——”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
可已无法收回。
谢灼红着眼睛,神情中有几秒短暂的不可置信,声音很哑:“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在你心里……你把我当作是你的谁?”
他眼里悲伤沉痛,像很深的暗河,玻璃被打碎了揉进去,衬着灯光,连眸光都变得破碎。
她伤害到他了。
柳淼淼身体晃了晃,突然有种想不顾一切跑过去抱住他的冲动。可她其实从来不是个善于主动的人,她骨子里到底是敏感自卑的,就像十年前他曾给过她一张电话的字条,她记得,可她从来没有勇气拨出过。
李宗明说过,心理疾病是否能够痊愈,大部分源于患者自救意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有过那么瞬间觉得自己其实是个正常人,她其实也是活在阳光底下,和其他人别无二样。
可到了今天她才知道,她其实从来没有好过,她还是十年前那个小女孩,不相信自己,也不愿相信任何人,她把自己关在内心深处那一扇黑黑的小房子里,明明阳光已经照到了门口,只要她愿意走出去,愿意打开那扇门,她就能握住那缕阳光。
可她从来不敢迈前一步。
他对她付出了那么多,她却不敢给他任何承诺和回应。
她怎么会如此自私。
柳淼淼怔然地一步步后退,退进卧室里,谢灼想靠近她,她却突然崩溃地冲他大喊:
“你别过来!”
谢灼身体一滞,眼睛更红。
“淼淼……”他低唤她,声音哑得听不清。
“你走吧。”她说,“我想自己一个人。”
“淼淼,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我不想谈,出去。”
“淼淼……”
“出去!”
她歇斯底里地对他吼。
谢灼不说话了,神情疲惫而沉痛地看着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此时的样子,她迅速地躲进房间,将门关上,把自己隔绝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
柳淼淼脊背贴着门沿,无力地滑坐到地板上,屈膝把脸埋进去,身体蜷成没有安全感的一团,像一只避世的鸵鸟。
她伤害到他了,他一定对她很失望,其实她对她自己也是,她明明不想这样,可她却无力改变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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