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兰溪县知县姓于,叫于迁。想这朝中奸臣当道,上行下效,那下面地方官吏又能有几个好的?贪官赃吏多如牛毛。这位于知县便属于这一道上的人。刮尽地皮三尺,中饱私囊。人们打心眼里恨之,背地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于耙子”。这耙子可不是用来农作,而是搂钱。这“于耙子”有一亲兄弟,叫于富,三十岁不到,为人不是东西。仗着有个当知县的哥哥,得了势,欺弱辱小,勒索钱物,抢男霸女,草菅人命。什么叫无恶不作,什么叫胡作非为,看这于富就知道了。因为这于富红眼圈,故而人们也暗地送他个外号,叫“火目狡”,狡即恶犬。
道这一年,于富的丈人胡安因年老多病,自怕是来日不多,不知那一天便就闭眼了,但尚未择选墓地。担心一旦自己死后,晚辈们不孝,阴宅不给好好造,于是想着提前准备,看好了也安心。于富为了讨老丈人喜欢,提出交自己主办。胡安并非没有儿子,用得着他这当女婿(要交代,于富现在的老婆属于续弦。而这老婆之前也是有丈夫的,不过死掉了)的献殷勤张罗吗?于富自是有自己的小九九。老丈人家大业大,有的是钱,不捉个机会赚他两个,闲着干嘛?不论造墓或干其他,少费多报,从中捞取外水,占大便宜。造墓须先择址,于富便找了个风水先生来。胡安也是三溪镇的人,但三溪镇当间插条小溪,将镇子隔为南北两半。吴邦家在南镇,而这胡安居于北镇。
道这一天,于富领着风水先生围着三溪镇转了两圈,择采墓穴。风水先生道卧龙坡这个地方最好,什么龙头、龙眼、龙尾,什么山呀、树呀、水呀,白话了一通。到在吴涟的墓地附近,风水先生道:“这是最好的所在,可惜有主了。”那于富起初听风水先生说这里最不错,很是高兴,插一句道:“就这地方了。”可听风水先生后半句,一愣,环视一下,就看到吴老英雄的坟墓了。“嗳,这是哪家不长眼,先抢了爷爷的丈人的地方,”十分恼火,大叫起来。这小子太过缺德阴损了,命令身后几个胡家的家奴:“去,把那碑与我推倒,棺材扒出来扔沟里,坟也给平了。让那家知道同胡家争地方的‘好处’。”哪讲过理去,是人家争你的地方,还是你抢人家的地方?先来后到,该知道吧?可他哪管那套。风水先生忙劝止:“于大爷,使不得,万不要这样。既然有他者的阴宅,咱另选一址也就是了,且莫打扰死人(这里只不便说会折阳寿),再说,也不便拿有人用过的地来为胡老员外布置,要招晦气的。”于富怎会听进耳,不在这儿为丈人造墓,也要条理原主,只为顺一口气,发那邪风虎威。随着他的吩咐,当下几个恶奴就近寻人家借铁锹、镐头,无论三七二十一,把石碑推倒并砸断。将坟扒开,把吴涟的棺材拖了出来,抬着扔到了附近沟里,然后将坟给平了。于富又发话:“找块木牌钉这里,写上‘知县相公之弟于富大爷的老泰山胡老员外阴宅基地,他人莫占,违者定罪惩治’。”恶奴赶紧去办。
这事让一个放牛的小孩子给看到了,他是吴邦本家的个小兄弟,急忙去给吴邦送信。赶上由于母亲近二日旧病发作,吴邦常要归家料看,故并没有总一直在墓地守护。不然于富他们当时就倒楣了。吴邦听那小孩一说,大叫一声:“可恼呀,可恼。是哪一个孬种居然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来?欺吾太甚。”甩大步奔到墓地。一看,可不是怎的,碑也两段了,坟也毁了,棺材在沟里露上头一个角,自己搭的个窝棚也成了一把灰。干恶事的人却已经走了。吴邦“扑通”跪倒地上,望着残坟放声痛哭,边哭边叫:“爹呀,都是我这做儿子的不孝,没能看护好您的坟墓,让您死后也不能安宁。您骂我吧,我不配做您儿子呀。”连连捶胸。猛然间止住泪水,霍地站了起来,叫道:“爹,我定要找到那个鸟种,打算他的脊梁骨。”他发现了块竖立地上的木牌,上面还有字。看明白上头所写,恨得牙关紧咬,将木牌拔了起来,抬膝屈腿,将木牌在大腿上搕为两段,狠狠劈掷到地上。大骂道:“于富,你这狗贼,爷爷定找你算账。不让你七个窟窿窜血,就难消我心头之恨。”把父亲的棺木重新安葬好,只是草简了,立了新碑。又痛哭一场。为这事有人曾劝过吴邦,道他把老爷子还是另择个地方安葬的好,别惹那于富。他可是知县老爷的兄弟,是个最能咬人的狗,惹不起,惹了没有好处,忍气吞声算了。可吴邦怎依,道:“不成。别人怕他,俺可不怕他。就是换了县官为此悖理之事,我也不会与饶,也敢打他一回。我不能白受欺负,咽不得这窝囊气。让别人骑脖子上拉屎,如何算得是男人?作软任人摆,没门。”他母亲只一时的病,吃了几副汤药,也就不要紧了。吴邦要报仇,怕母亲不依,并没敢告诉。
转过天来,赶着中午,吴邦绰了一根铁棍,过了那溪到了北镇,找到了胡安的门上。看这家是个大富户,房院挺气派的,门口有家奴把守。吴邦为什么不晚上来?来好来,跑好跑,蒙个面认不出。只因为一则是报仇心切,二则晚上于富不一定在这儿。即使在这儿,黑灯瞎火猫个地方一藏,你还找不到他,他也容易逃。听人说于富今日在镇上出现,当然小子午饭在老丈人家里吃,时不可拖,乘之不备,打到胡宅里头,要那厮好受。所以,吴邦拣着正当晌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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