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见腊军出营,官兵回头对阵。靳都监往对面一瞅,“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到敌方之阵刀斧丛丛耀眼,枪戟林立生寒。队列虽然算不得怎么齐整,但是将士们人人精神,士气高涨,斗志昂扬,势如龙出水、虎下山,教人误认为是天上落下的护霄兵,地间涌现的灵阴军。之所出不下万数,霸气凛然。而再瞅自己,人比对方少,气比人家低,不免矮了半截。心头压了包袱,增添了几分怯意。听腊方有人大叫:“呔,对面的狗官鸟兵,等急了吧?圣军出营来了。你们当中哪一个是靳春?速来搭话。”观此人,身高体壮,貌丑相凶,马前马后百步威风。靳春马向前提,叫道:“这贼什么人?”那位道:“问魔家,你听真。某便是圣公驾下兵马大元帅‘黄发天公’,你家爷爷方七佛。对面的儿孙,你是哪个?快快报上名来。”靳春道:“这贼休要粗口,本都监‘黑鳞龙’靳春是也。方七佛,尔因何违约,迟迟不到?”方七佛未答言,而是先把靳都监来做一番打量。见此辈跳下马来平顶身高有不下九尺的样子,一张脸如黑漆抹了三五遍,两道粗眉毛像是为金水刷过几回。金鱼似的泡眼,鹰钩状的鼻子,斜唇歪牙,胡须长且稠密。人物长得较为难看。看装束:头顶八宝兽面盔,体擐百炼如意铠,内衬皂罗袍,腰扎紫钉带。左佩剑,右挎弓,坐下“花斑铜额豹”(马的名字),得胜钩悬挂一杆虎头錾金枪。倒也十分的威武。
方七佛瞧罢,道:“你便是‘黑鳞龙’?生得黑是挺黑,只是那鳞长在哪里呢?是不是让你哪一个爹又某一个娘给剥去了?本元帅虽然许你本日交锋,但是却并没有与你说下是哪一个时辰。上午可好,下午也好,晚上犹可。如今已出,岂能叫违约?两军杀战,刀枪无眼,伤死残废不是儿戏。看你表相,倒像是一个人物,某有好生之德,不忍心瞧着你丢掉性命。纳吾良言,投走明路,下马归降,来我这边于麾下听用。不仅活路有了,而且还可以高官依旧。如期不然,管教你插翅难飞,尸首落不得囫囵。”靳都监听言,大怒,叫道:“此贼住口,本都监岂是畏刀避剑,贪生怕死之人?岂会惧怕你们这一班腐鼠朽蛙、粗鄙之辈?纵然吾技艺不能而战死沙场,亦毫无悔恨之处,更说不出半个‘降’字。休要再做劝诱,徒劳耳。匹夫还是缴命上来。”摘大枪,来取方七佛,擒“贼”欲先擒“王”。方七佛起大铲来敌。打斗未至十回合,有腊将黄豹飞马舞锤而来,助力元帅。那一边有官家将展秋,号“白额虎”者,跃马拈枪亦趋前。这“展老虎”生一张黄脸,只因为额头上有一块大白癣而获号,身长力强,惯于使用一根浑铁点钢枪,也非常人可比。这厮战住了黄豹。腊军阵上军师方祥命方貌、谢飞彪去助方七佛、黄豹。而对阵则有敌将黄津、牛锦上场来当。方军师再命雷光宝、雷光青兄弟引一军由左抄敌右翼,命杨继祖、杨继宗率一军裹击敌人左后,令白明珠、欧浑一队准备中路出击。腊军两支兵快如疾风闪电,包抄敌军侧翼。敌左右护翼之急出接战。怎奈势弱于对方,哪里当得住,给冲了一个落花流水。官兵大乱。腊军阵上白明珠飕地射出一箭,将“白额虎”展秋射落马下。靳春大骇,一个愣神,被方七佛一铲划伤了脸面,急忙拨马就败。黄津、牛锦二名军官走不迭,为方貌一棒打死黄津,为谢飞彪一枪挑了牛锦。方祥命蓄足势的白明珠、欧浑一军出击,直扑敌阵正面,气势压人。官兵哪里抵挡得了腊军三面夹击,大败而还。所出人马十停去了六停还多。逃回城里,紧闭关门,再不出来。腊军乘胜攻城。只是墙高势险,敌人又穷力死命,负隅顽抗,方七佛见不能得功,只好将兵退了。而靳春兵败,痛折有三千的将卒,心颤胆寒,严密布防,候等援军来助。此前,两浙制置使陈建早已命人去湖州、秀州催兵来援,使人往越州调浙东兵驰救。又修有本章上奏朝廷,言方腊叛军之盛,请发大批禁军来江南剿贼。
且先道那秀州的兵马都监“非池龙”海正,接到命令之后,不敢怠慢,点人马三千来援救杭城,乘所征用的数十只船只沿着运河南下。正行着,前面来了一支船队,好似运输米粮的,碰个迎头。官兵大叫:“闪开,快些闪开。”也有的嚷:“别挡道,快滚到一边去。”可是那些船工似乎没有听见,一直往前,向官兵的船队拱来。官兵大喝:“你们找死不成?”拿刀枪比量,行以恫吓。但人家根本不惧,与官兵的前队相杂一处,叉死了通路,谁都难前寸步。此同时,附近河道两边另见数些散船迅速聚拢而靠上前。猛听得一阵锣声响亮,那些船临时罩有篷布的掀了,本就有棚的碎了,现出藏兵,各将梭镖、箭矢向官兵射将过来。官兵猝不及防,被杀死无算。紧接着,那些人呐喊着跃上官兵的船只,奋力砍杀,杀得官兵纷纷跌翻。落水者不在少数,此一段河道为血染红。这是一些什么人?正是腊军将士。为首者是俩“令公”——杨继祖和杨继宗。因为靳春吃败,杭城里的兵不敢复出,方七佛便差杨氏兄弟往击秀州将来之敌,早就得探报。杨氏兄弟引兵夜行疾进,抢一步做准备。船只方面得到了某一支漕帮兄弟的支持,事先早有过联系。等待得海都监兵到,腊军采取先发制人。秀州军遭受突然袭击,不能支撑,大败而走。不想那来向又有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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