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几人身后忙后端茶递水的元烈公公得令,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将这等差事给了身边跟着自个儿打下手的小太-监,给小太-监递了眼色之后,朝几位主子躬身作了一揖,便退了下去。
在座几位,都是各怀心思的瞧着退下去的元烈,气氛变得莫名的微妙起来撄。
就连打从刚才起,就没再说过话的璧君倾,都勾着头,心不在焉的拿刀削着手里苹果的皮。
这边儿的氛围很奇妙,云朵那厢的气氛,更是古怪到了极点。
云朵与云颖,还有七皇子,依旧留在了亭台之中。
云朵懒散的坐到了亭台围栏前的长椅上,像只犯困的小猫儿,慵懒的斜倚在亭柱上,慢悠悠的扇着手里的团扇,笑眯眯的瞧着,正在一左一右,比拼着字画的七皇子与薄云颖偿。
两人都是在京城里,颇有名气的才子佳人,可是,却一直都素未谋面,现而今站到了一处,还一同比起了写字作画的才能,倒真是让人想无端要感叹缘分的奇妙。
不得不说,站在一起的两个人,都很耀眼,且,更是让人一眼看去,就会很容易联想到,金童玉女这四个字。
真的是,很登对的一对。
瞧着瞧着,云朵不由有些艳羡起来,也觉得站在一起的这一双男女,有些刺痛她的眼睛。
也不知是联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神黯了黯,目光随着眼眸的转动,落到了遥遥对面,比较靠下的长廊水榭之中。
亭台在一座未被夷平的山腰之上,山并不高,但比起对面蜿蜒百折的长廊水榭,却要高出了足足数丈有余。
是以,在亭台之中的人,完全可以以俯瞰的视线姿态,来遥望对面与之隔离,估摸有百丈有余的长廊水榭。
因为相隔的有些远,故而,从亭台俯视过去的视线,能收到的画面,都是介乎于清晰,和不清晰之间的。
略带朦胧之感。
不过,至少是能看得见。
但水榭之中的人,由于高低的角度问题,就未必能瞧见,这方亭台之上的景象了。
云朵是习武之人,视力要比常人好上许多,是以,她投向水榭的目光,还是能将水榭之中的情景,多看清几分的。
原本来到这里也是无心的,却不想,恰恰能从这里,看到坐在水榭里,背对着她这方的燕夙修。
她看得见他,也看得见,旁坐在他身边的璧君倾,时不时,亲昵的在他耳边耳语的画面。
现而今,还看到璧君倾,亲自削了果子,递到他嘴边,他吃的顺其自然,顺理成章的情形。
但是,他却始终都没有回头,没有看见,遥遥望着,他们相亲相爱的她。
而这幅情景,就已经不仅仅如七皇子与云颖那般,会刺痛她的双眼,而是,会刺痛她的心。
人真的是很可笑的动物,明明知道有些东西会伤到自己,却还要忍不住,去亲自看,亲自听,甚至,亲自去体验。
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犯贱了吧?
似乎,这犯贱的蠢事,从来都不会做的云朵,却已经做了不止一次了。
彼时,不愿挪开眼的云朵,不禁暗自讽笑。
看来,犯贱这种事儿,是要上瘾的。
明明说好的,再也不要如此,但她就像瘾君子一样,忍不住,做了一次又一次。
云朵沉浸在了自己五味杂陈的世界里,却不知道,她在目不转睛注视水榭那方的太子时。
她身后原在与薄云颖比拼水墨丹青的七皇子燕莲阙,却在频频的看向她。
这是皇宫,而七皇子从小就生长在皇宫里,足足过了十几个年头。
纵然在及冠那年就被分出了皇宫,有了自己单独的府邸,但,他依然对皇宫每一处的一砖一瓦,都已经再清楚不过。
是以,他如何还会不晓得,以云朵所坐的那个位置,望出去的聚焦点,会是什么地方。
且原来,他带十三公主来这里的目的,也是想要让十三公主亲眼见见的。
故而,对面的水榭里会发生什么,他即便还没有看,也心里头明白。
只是,他不懂,明明对面的水榭里,会产生的画面,就不可能是薄云朵想看见的,而看见之后,明明更应该别开头,更应该避之不及才对。
为什么,她还要一动不动,一直注视那方,不肯回头呢?
如他这种身份,这种相貌,遇到追逐过他的女子自然不在少数,且,他还有一个见惯许多男女红尘之事的戏楼子,上阙宫。
故而,他对这些小女子,还是尚能了解几分的。
但自从在太子那里知道这位薄四小姐,也查了她不少事,听了她不少事,却发现,她真的跟很多女子都很不一样。
她整个人,都像是一个谜。
性格突变成谜,一件又一件所做之事的目的成谜,与薄久夜之间的感情纠葛成谜,就连变化多端的性情,也是一个谜。
她让人看不清也摸不透,简直像雾像雨,又像风。
浑身充满了令人未知的危险。
而他也知道,正因为如此,她才越来越,吸引自己那太子弟弟。
他与太子自小要好,太子是什么德行,他自然清楚。
太子,就是一个天生的,冒险者,一个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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