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是小偷。
一个……大脑受损导致记忆紊乱的小偷。
*
发现侯老头自导自演丢怀表同是巧合。
万鸿洲不习惯吃生食,宴会中段,为了避免多次往返过于难堪,他干脆留在洗手间。
百无聊赖间,他听到了隔壁挪动马桶水箱盖的声响,很轻。
起先他没多想,不久,他听到一声咳嗽。
是侯老头。
等侯老头离开,万鸿洲在水箱底部找到一只防水袋。
装在防水袋的怀表正式打开了万鸿洲的新篇章。
顺带一提,那天最令他失望的是,侯家父子和管家都没有认出他——后来万鸿洲大度地原谅了他们。毕竟,一寸照灰头土脸的乡村少年和当日体面的年轻老师,完全天差地别。
万鸿洲不禁想,侯老头如今到底知不知道他就是当年侯秉钧点名资助的励志少年。
无所谓。
重要的是,苏佩文碍于侯秉钧的面子,抽调保安全力寻找失物。与此同时,星从另一个入口进入苏家,搜刮了苏佩文不少藏品。
赃物就放在侯家车上,直到第二天由苏佩文目送离开那里。
后续发展顺理成章,万鸿洲在晚些时候暗示苏家女儿侯老头贼喊捉贼,苏家女儿把怀疑传给赵立斌。
赵立斌按下不表,隔周向侯秉钧借了一大笔钱,他什么说辞万鸿洲不得而知,但赵立斌自此在心里播下了怀疑的种子,又或是他怎么也还不清这笔钱,于是日复一日自我催眠,把借款当做侯秉钧的封口费。
万鸿洲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走投无路的赌鬼家人既要遮丑,免不了病急乱投医,有谁比苏家女儿推荐的人选更可靠?
万鸿洲就这样接近了蚂蚱链条的外围。
真正接触蚂蚱链条,是他将怀表还给侯老头,并建议他最好演戏演到底,洗清自己的嫌疑。
侯老头固然昏聩,倒不至于刚愎,听从了万鸿洲的建议。
礼尚往来,万鸿洲索取的第一件礼物是星。
*
他抿了口杯中酒水,放在大腿上的右手手指惬意地敲起节拍。
驯化星的那几年,是万鸿洲记忆中称得上美妙的一段时光。
让她哭,让她笑,让她尖叫。
让她在黑暗中喘息、颤抖。
她是最顺手的工具,最听话的玩偶,最乖顺的宠物。
厌倦她,毁灭她。
即使在他眼里渐渐失去吸引力,星仍容易招惹其他人的注意。
得知有人在寻找“星”,万鸿洲拟定了新计划。
摧毁她,重塑她。
给自己制造一个甚至更多的敌人,让生活更有乐趣——这是万鸿洲放走星的初衷。
*
他一直在等收场。
一直等到今天。
万鸿洲一口喝光杯中剩余酒水,将酒杯放回餐桌。
赵立斌跟他不熟。
侯秉钧跟他更不熟。
苏佩文、谭晔瀚、常颖、席秀婉……都不了解万鸿洲,他们只认识对外的公众形象“帅鸿老师”。
但是他对他们很熟悉。
赵立斌的自卑,苏佩文的仁慈,谭晔瀚的清高,常颖的盲目,席秀婉的善良……
种种一切。
洞悉一个人,掌握一个人。
用老师的身份春风化雨熏陶心智未成熟的少儿的心灵有多简单?
易如反掌。
用朋友的身份滋养“朋友”内心的毒苗需要的也不过是耐心。
等毒苗长成参天大树,他就可以退居十八线,坐岸观火。
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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