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过世了,父亲和妹妹要回来了。
妹妹要回来了。
妹妹要回来了。
岳怀媛竭力把自己的满心满眼都装上了岳怀悠的事情,凡事亲力亲为一点一点地为岳怀悠准备她回来的居处,只有这样,才能克制住自己胡思乱想的脑子。
如果说岳季氏的死讯是当头一棒足以锤晕岳怀媛,那么在漫长的时间里开始一点一点地回忆母亲的生前事,并为自己那时对母亲好意的那些微小的反逆和不领情而感到极度的痛苦与愧疚,自责并且自我厌弃。这种日复一日日益加深的情绪,足够把一个成年人逼疯,更遑论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
一件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无论最终是应归咎于谁,首先你要做的,是反思自己。
这是岳怀媛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一个十岁的孩子,生硬地背下自己的信念与准则,在心里用一根根的标尺来衡量着自己该做什么亦或不该做什么,可是她还来不及去明白,这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的事情,是不能怪罪于任何人的。
岳三太太发现岳怀媛的精神状况不大对劲的时候,岳怀媛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一定程度了,岳三太太当机立断强硬地命令岳怀媛停止手头一切的杂事,每天带着岳怀媛出门踏青散心串门交际,竭力想让岳怀媛尽快从母亲突然亡故的阴影里走出来,可惜都收效甚微。
岳怀媛每每都是笑着不说话,顺从于他人的一切安排,却也紧闭心房,并不接受外面的丝毫善意。
因为岳怀媛很清楚,她难过的并不是母亲的死,或者说,并不仅仅是母亲的死,而是……母亲的死因。
岳季氏并不是药石无医后暴病而亡的,她是……自己投缳自尽的。
岳怀媛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日,因为突闻母亲的死讯实在是难以接受也难以理解,就甩开侍婢一个人偷偷跑出历下院、躲在小时候养在老夫人这边时曾经住过的碧纱橱里的自己,正一边整理着思绪一边怀念着母亲的时候,顺着门缝听到的外面那昏黄灯光下的大人们的喃喃叹息。
“老四这次……唉,幸好当时还有大姐在场,不然他自己一个人一回家就看在季氏死在屋子里,怕不是得一下子就疯了。”这是岳三老爷的惆怅唏嘘。
“这又有谁能想得到呢?四嫂怎么就这么傻,媛姐儿那么好的孩子,悠姐儿才多大啊,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何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说说,她这么做,跟往四哥心上剜一刀有什么区别啊?”岳五太太平日里那么精神的一个人,此时声音里也显示出几分萎靡不振来。
“先别乱说,已经确定了是自杀么?”岳二老爷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这还有什么好质疑的?那边来报丧的是这么说的,大姑奶奶那边的人不也是这么说的么?这还能有假?再说了,要不是自杀,季家哪来的脸敢把已经嫁出去的女儿要回去?”
这是许昌那边的一位堂姑开口了。岳怀媛记得她的声音,是因为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几次回许昌那边拜年,都能正好撞到这位堂姑在叉着腰尖声喝骂家里的下人偷奸耍滑。
其中有一次大概是意识到了岳怀媛飘过来的视线,这位堂姑不好意思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饴糖递给岳怀媛,哄她去别处玩,别在这里污了耳朵。其实那时候因为正在换牙,岳季氏严令禁止岳怀媛碰甜食,那块糖最终还是被母亲发现后毫不犹豫地扔了,岳怀媛也因此一直觉得辜负了人家的好意。没想到这位堂姑竟然也来了。
“应当不会有假了,老四和弟妹什么感情,我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若是别的什么隐情,老四不像是那能善罢甘休的人,再说季家那边是干什么吃的,那边的人可是在灵堂上就开棺验过的,是不是自尽,那边的人比我们看得清楚,既然季家只是气得把老四打了一顿,却没有再说别的,应当是自尽无误了。你说这好好的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地说呢,四弟妹这气性也太大了点。”这是第二次开口的岳三老爷。
“四弟挨那一顿可不亏,只是可惜了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娘,季氏也是好狠的心,什么事情也不至于连孩子都不顾了。”岳二老爷说罢,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唉……说句不好听的,感情浅吧,我说句逾矩的啊,母亲当初就不该把媛姐要过来身边养,弄得人家母女分离的,连媛姐儿也不顾了。”岳五太太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众人的脸色,斟酌着开口道。
“媛姐儿到底是大了,要我说,那个小的最可怜了,听说才一岁多一点,叫什么来着?“悠”还是什么的……”岳二太太捧了杯热茶,水气氤氲的,连语气里也多带上了几分湿意。
“哼,老四那么折腾,小的养不养的活都两说,不过人家正经的爹娘俩都不在意了,咱们又何必去操那门子的闲心!”岳大老爷气呼呼地放了话。
“说什么呢,气话就少说两句吧,娘还在这里呢……”岳五老爷赶紧拉住自家大哥。
“得了吧,别说大哥说话难听,要我说,虽然这死者为大吧,我是不该说这位的坏话,可大家看看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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