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周六晚上是天使城最热闹的时间,打算到苏比克湾旅行的、前往吕宋岛看火山的、纯粹是为了打发无聊夜晚的游客成为天使城的主力军。
这晚德国馆客人很多,在电子音乐、啤酒泡沫的刺激下,也就简短的搭讪几句,来自世界各地、素不相识从三三两两变成数十人,再发展成为几十人。
桌子拼在一起,这几十人瞬间变成看似无话不说的关系,一边看表演一边看女人。
后台化妆间,戴着各色头套的兔女郎们在低声交流客人给到她们手中的小费:澳大利亚男人大部分慷慨,最小气地通常是日本男人,话最多的是法国男人,美国男人一碰到自我介绍时声音特别响亮。
梁鳕闭着眼睛,再过五分钟后,就是拳击赛半场休息时间。
她今晚状态有点不好,下午流的汗太多,一拨又一拨似乎要把她身上的水份抽干,可即使是这样,还是有汗渍不断从毛孔处渗透出来,这迫使得她得不停往自己脸上补上散粉。
现在她的脸一定看起来像一面刚刚刷完的白墙吧?
今晚的五分钟似乎比任何时候走得慢,好不容易,那五分钟走完,经理准时打开化妆间门。
梁鳕出场名次排在第九位,这是她自打成为兔女郎最靠前的名次,她最近表现不错,一般经理会按照兔女郎们啤酒销量来决定出场名次,越靠前出场的在场上分配的时间会多一点。
从前面几位笑逐颜开的表情看,今晚客人应该很慷慨,轮到她了,呼出一口气,把啤酒商标举在头顶上。
举着啤酒商标牌,沿着四角台,脸朝着台下。
走到光线充足的广角处时眼睛不能睁得太大,如果眼睛睁得太大配上那么厚的粉会显得面目狰狞,往台下的目光也不能带有明显的目标性,要点到为止,微笑要恰到好处,走一步停一下,停顿动作幅度不能太大,十二寸高的鞋子如果动作幅度过大的话会显得像穿马蹄,这样会让男人们倒尽胃口。
左边角的男人摇响铃声,铃声一响就代表着那位摇响铃声的先生结账时会多出一笔三十美元的额外开销,促成这三十美元生意的兔女郎可以抽取十分之一酬劳。
三美元在大部分兔女郎们眼中不怎么样,她们更看重地是买下啤酒的男人会不会在她们倒酒时邀请她们一起回家,因为一时兴起掏钱买比市场价还高出数十倍的啤酒的客人通常不担心荷包问题。
目光从环着四角台而坐的客人们脸上一一掠过,梁鳕看到两张熟面孔,下午在度假区的那两个男人,在她目光往着那两人座位时,麦至高朝着她比了比手势。
微笑弧度没多一缕也没少一寸,目光越过那个座位,背后响起摇铃声。
让梁鳕感到意外地是摇动铃铛地不是麦至高,而是另外一个人。
在她为买了她啤酒的男人例行倒酒时,男人正式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黎以伦。”
这个名字梁鳕从天使城的女人们口中听过,管理克拉克最大度假区的男人就叫黎以伦,个别见过黎以伦的女人如是形容他:年轻、有型、能力强。
她们说:“能成为那样男人的情人肯定是一名幸运儿。”
天使城的女人们留不住从这里过往的男人,她们就只能短暂地吸引住到他们的目光。
天使城也有男人,他们在这里土生土长,而真正坏到骨子里地恰恰是这些男人,他们专门骗天使城的傻姑娘们,花前月下,几句甜言蜜语就骗走姑娘们的心和积蓄,包里放着姑娘们的积蓄,临别前深情款款:在这里等我,我赚到钱就回来接你。
接个屁。
几年后,胶原蛋白在姑娘们脸上了无踪迹,取而代之地是夜生活在她们脸上留下风尘。
一次聊天中,从城里刚回来的人谈起她在街上遇到穿着名牌衬衫的某某,咬牙,买了前往城里的车票,按照那人提供的所在方位,等了一天有一天,终于,让她看到昔日和自己花花前月下的男人,男人手里牵着粉嫩嫩的孩子,一边站着一看就是在省城出生的美娇娘。
睁大眼睛,一眼又一眼,确定自己眼睛没看错时鼓起勇气,上前。
男人有很好的演技,看到她时满眼茫然,男人身边的女人好奇询问:“她是你朋友吗?”
很近的距离,她看到那女人的口红颜色,那么薄薄淡淡的一层,看着就像柔美的玫瑰花瓣,那一定是传说中的进口口红吧?
黯然低下头,和他们擦肩而过,衣袖一个劲儿地擦着自己嘴唇,几下功夫,涂在嘴唇的红色油彩遍布手掌手背。
摊开一看,像凝固的猪血。
这是大多数天使城女人们和大部分天使城男人们的故事。
剩下小部分土生土长的天使城男人,因为不会甜言蜜语、长相不好看则成为资本家们最廉价的劳工,他们终年在海上劳作,最后去了哪里、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但天使城也有留下来的好男人,比如她的君浣。
君浣?怎么又想起他了,不能想他,一想君浣日子就会变得更加难熬。
深深呼出一口气,继续微笑。
让梁鳕庆幸地是,麦至高没和上一次一样邀请她一起出去,今天晚上她脑子就像被塞进一团浆糊,她无法和任何人周旋,总不能告诉他她大姨妈还没走吧。
最早买了她啤酒的澳大利亚男人也向她提出邀请,温柔地在他耳畔轻语“今晚不方便,下次一定。”
“我今晚不方便”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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