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痕初月垂天孤,单雁夜鸣由远及近划过夜幕,南风渐,百里太液池风波乍起,与陡然翻滚的芦苇荡连成一体。呼呼风声入耳间,这方寸小舟之上时光在四目对视不语间仿若静止,唯有一叶扁舟随波腾挪摇荡,不能自已。
小舟摇晃不平,葶苈旋即坐下:“皇上已经了解了他想了解的。而在下也有在下想了解的。我想这不奇怪吧,李大人。”
“可是在下确实不知道少史所言之事究竟是何物。”李钰一脸茫然疑惑,粉饰着昭然若揭的事实。
千顷云梦泽也有夜阑风波,若此时泛舟于江面,即便是老道的船夫,也要小心,因为一旦不留神,一方孤舟便会倾覆。
“李大人,其实不用急着否认,赤血党人,我认识许多,可一个也没有说出去。我也不妨开门见山,我只是想明白你们目的。李大人深陷困局之消息,来源是一封密信和一本帛书,皇上他们或许不清楚,可是在上巳节的时候,我曾经识破了赤血党的一次行动,这次的密信和成谜的动机,在我看来,打击王获是事实,李大人的求救亦是事实,但没有什么比‘神秘人呈上书信密告先帝遗间求救从而洞悉王家有反意’这样的理由能更好掩盖其实事情发生的顺序是相反的,事情的本来面目应该是‘赤血党间谍洞悉王家反意,却陷入身份困局从而求救,赤血党束手无策,巧设告密信以图借皇上之手救此间谍顺带掀起风波除去王获’,看来大人不仅对皇上很重要对赵太后亦然,不然赵太后不会冒着全党或许暴露的风险,豪赌此局,想要一石二鸟。”
李钰摇摇头,脸上全是难以掩饰的尴尬笑容,也坐了下来:“少史大人你把在下说糊涂了,在下竟是一句也没有听懂。”
“李大人怎么会不懂呢,”葶苈说到,笑意若成竹在胸,“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这么想。赤血党人在宫中搅动风云并非一日,但我联想最近的种种,似乎只是针对长信宫和永信宫。今日永信宫的人着急了,大人便一时没有按捺住,秉持着赤血党一贯对长信宫的态度,也跟着着急了,其实这才是最后最后最能说服我的一条李大人才是忠间的理由,而其他理由相比之下的只能说是推测。”
李钰脸微侧先一旁,却也没有回避葶苈的目光,神色在惨败弦月下逐渐诡谲:“你注意到了?怪不得太后让我小心你。”
“大鸿胪没有耐住性子所以李大人也跟着急了起来,皇上曾明示,他未曾让大鸿胪将自己属意永诺翁主和亲的消息公布给匈奴使者,而东方大人此举之后却再无后着,不能不让人以为,这其实是有意想要坐实让永诺翁主和亲这件事。要坐实,起码要先看匈奴方是什么态度,第一个起来捧脚的是什么人,乌洛兰;而第一个起来反对的又是谁,就是大人您。”葶苈盯着李钰,目光如刃,片刻不曾游移。
“是啊,我确实太心急了,话已说出,才反应过来,这消息是个许与不许之间的消息。我本不用那么斤斤计较的。”说着,李钰丝毫不紧张的用手掸去了肩头被夜风刮来的一片苇叶。
葶苈伸手拂去他没有留意到的一片残叶,接着说到:“此举之危险,只要稍微多想一刻,便能知道大人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并不在匈奴要起兵,而是在王家要反,这不符合一个间者的心理。当然忠于皇上的人也许也会如此阻挠,但并不会如此心急。你们等这个机会应该好久了吧?到底赤血党在谋划什么?赵太后自身难保,到底能给你们什么好处,赤血党人就算是背叛如辛丹,也是因为私怨而不曾告发其党?”
“我想给大人讲一个故事。”李钰回答得面目坦然。
这神色让葶苈想到了那晚明知是局也要黑衣夜行的国为,也是如此。
这一句话猛然让葶苈想起,赵太后也曾说过这句话,看来自己今日是无法拒绝了。只见李钰站起来说到:“在身毒国,有一个国王,他非常的疼爱自己的皇后,而这个皇后的眼里也只有自己夫君,他可以为他的夫君做任何的事。太后日益膨胀的母家占据了一半的朝野,架空了国王,国王根本无法与他们抗衡。某一日,这个皇后知道,太后的母家想要废掉国王,拥护国王的一个王子为王,而这个王子是带有太后母家血统的王子。国王无法下手除去自己的孩子,逼宫已迫在眉睫。”
说着李钰站了起来:“这个时候一个慈蔼的太妃前来献计,她告诉皇后只要皇后出手除去这个孩子,便能替国王担起这个恶名,而国王亦能转为为安。所以皇后只对日夜痛哭的皇上说:‘你别怕,有我呢。’从未杀过生的皇后便亲手掐死了那个婴孩儿,并以不敬为理由赐死了那个太后的外甥女,国王甘冒众怒保下了她,并赐给了她一枚免死金牌。本以为就此国王能安枕无忧,谁曾想,太后改立了一个平民妃子的儿子为太子,国王的性命再度岌岌可危。太妃又到皇后的跟前献计,让皇后除去了那个婴孩儿。”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两年后皇后怀孕了,太后的母家却故技重施只要皇后的孩子一落地,国王就会被废去。这便让皇后猛然醒觉两个道理,太后的母家想要的是将这国家捏在自己的手中,而国王的任何妃嫔,甚至皇后自己,一旦有孩子,这个落地的孩子,就是自己夫君的催命符。没有哪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也没有哪一个国王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可是这对恩爱夫妻在那时不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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