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老师虽说是专科学院毕业的,但毕竟是女同志,又是第一次上课,还是有些羞涩。布置完作业,同学们都写作业了,她不知做些什么好,就站在讲台那儿垂首看教案。那节课我串座,跑到前面于美业那个座儿去了。我写作业快,很快就完成了翻译课文的任务。闲着无事,我就拿出一盒火柴弹着玩。那是我们课下常玩的游戏,就是拿出一根火柴,用一只手的食指或中指压在火柴盒侧面的磷面上,用另一只手的中指,屈指一弹,火柴棍就的擦着了飞出去。那时的孩子没有什么玩具,就想出这种游戏,满足一下好奇心而已。谁知我一着不慎,一根擦着了的火柴棍偏离方向,奔着边老师就飞去了,我立时大惊失色、不知所措。火柴棍不偏不倚正落在边老师的一头卷发上,幸好火柴棍上的磷头着过后就熄灭了,并没有引燃火柴那根木棍,也就没有引起边老师头发着火。但火柴棍着着火,在边老师眼前一晃,落在头上,毕竟把她吓了一跳。她急忙用手去扑噜,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脖根儿。看到从头上掉下一根火柴棍,她就抬眼搜寻,一看我面红耳赤、局促不安的样子,就知道是我惹的祸,她没有批评,只微微点了点头,连不满的眼神儿都没有。我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同时我被她的雍容大度所折服,在我那稚弱的心灵里感受到了边老师的慈爱,并立下了愿意为她做任何事誓言。许多年以后我才明白,这就是人格的魅力。这种人格教育,远非棍棒教育所能比拟。
接着,边老师给我们上作文课。因为开学不久嘛,她就出了个《暑假一瞥》的题目。我觉得这个题目挺别致,可挖掘、自由发挥的空间比较大,不像《记我难忘的一件事》之类的题目那样俗。但仔细一想,这个题目要写出点新意确实也不容易。关键在这“一瞥”上,“一瞥”是“看”,它又不是盯着看、仔细看,是浮光掠影地惊鸿一瞥;所看到的事物还得有点意义,给人以某种启示、启迪,不能是太泛泛的东西。我一时被懵住了,当然边老师作了各方面的提示,但我觉得都不符合我的心意。课堂上,许多同学写完了,作文本也交了,而我一个字也没写。一连几天,我苦苦思索,写了撕,撕了写,都没有成篇。那时,生产队已经给我们每户社员分了自留地,我家七口人,分了二分八厘菜地、二分八厘山地。我每天放学,常常要上自留地干活。干活时,想起自己认为满意的句子,就赶紧掏出纸笔记下来。我们家的山地和王生家的地挨着,王生的父亲王平是老庄稼把式,地侍弄的格外好。我父亲不服气,和他飚着劲地干,非要把他比下去不可,所以我的负担也就加重了,几乎每天放学都要到地里干一阵儿。于美业家的地离我们不远,在偏北上边一个地格子里。一天,我写的作文草稿掉在路上了,被于美业捡到了,他一看笔体就知道是我写的,他就拿这事打趣我。我觉得这也没有什么磕碜的,谁叫自己思路慢,写不好呢,笨鸟就得先飞、多飞嘛。
又一节语文课,边老师总结翻译“**词二首”的作业,说:“做得好的同学有:高伟大??????”同学们爆发了哄堂大笑。边老师意识到肯定是念错了,但不知错在哪儿,就抬起头,红着脸,柔声询问:“怎么回事?”我赶紧站起来回答:“我叫高伟庆,不是高伟大。”我写字太草,“庆”字的“广”厦和里边的“大”字的“横“连起来,就容易把广厦写到整个字的左边了,所以冷丁一看就突出了一个“大”字,就造成了这样的误会。边老师轻轻地“哦”了一声,脸红了。边老师像小姑娘一样,特别愿意脸红。
当讲完课大家做课堂作业时,边老师走到我身边,轻轻说:“我看你语文作业完成的很好,为什么没交作文呢?”我羞赧地涨红了脸,无言以对。边老师并没有责备:“等下个作文时,一起交上来吧。”
我完成了两篇作文,一起交了上去。这篇作文大体是这样写的:
先交待事件特定的时间、情境:“夜。月朗之夜。”另起一段,用我所能组织的最美妙的词句描写夏夜的幽美景色,包括月光、轻风、树木、枝叶、光影、流水、远处的歌声。接着是中心段落:我不耐夏夜的烦热,在江堤上漫步,远远瞥见于美业的窗口仍亮着灯光,我走近一看,于美业趴在摊开的书本上睡着了,这引起了我一连串的回忆和联想??????最后是结束段:“微风拂拂,水声潺潺,把我从沉思中唤醒。我不愿惊扰他学习疲劳后的美梦,转身大步迈向月光皎洁的夜色中??????”
边老师在我的作文本上画满了红圈圈,评语中写道:“立意新颖,结构紧凑,层次分明,语言优美,景物描写动人,结尾引人深思,堪称一篇好文章!”边老师并把它拿到语文教研会上作为教学优秀成果朗读了,获得了教导主任任恩平春、梅先和全体语文教师的一致好评,语文组长李山概括道:“有大家风范。”很多语文老师把我的作文拿到他们班上作为范文去读,因此,很快我就在学校有了小小的文名。
很快就期中考试了,考试的作文题是《日记一则》,我写的是:
某年某月某日星期日
我在房间内读书。
天空布满阴霾,铅灰色的云团涌了上来,把天地遮得一片昏暗,书上的文字都看不清了,我只得开了灯。忽然,一阵疾风吹开了窗户,我站起身,手中仍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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