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的风儿吹起,似悲似喜。
好半晌,兰妃卿才幽幽问道:“你爱尚之吗?”
夜融雪垂下眼帘,叹道:“我不知道。爱与不爱之类的问题,离我好像很远,却又很近。你或许要骂我贪心浪荡,可我……我希望大家都能喜欢我,或是爱我,都好。我心里有个无底洞,是要很多人的爱来填满的,我也想,起码是努力尝试着不负别人的一番真情真意。”见兰妃卿皱眉欲说些什么,她又苦笑道:“本来没和身边哪个人说过这些,今天却……自私无情也罢,矫情造作也罢,不守妇节也罢,我确实这么想。女人最大的奢望,不就是真切的爱么?同为女子,所想所念,如此而已。”她纤弱的身影在一片绿意的衬映下愈显柔弱,仿佛会飘散了似的。
兰妃卿的脸上没有了怒意,却也没有别的情绪,她便拿起剑转身往外走去。行了几丈,她突然转过头来,眼角微有泪水,语气淡然:“我忘不了尚之,也不想忘。你若不时时刻刻守好我定会抢来。”
又前行几步,背对她低声说:“夜融雪,你可知……你欠下了多少情债?”说完便离开了。
她身子略微僵直地站起,身侧的葇荑渐渐收拢成拳,指甲一点点地陷进肉里。
“可是,我也有想爱的人啊。”
她想去爱他,不知苍天可允。
是夜,夜融雪趁夜骥影不注意,骑马溜到白老的院里找梅尚之。
走过一条两侧皆植有药草的小回廊,到了梅暂住的小偏院。
风铃叮叮,银色的月光清朗皎洁,纱衣一般披落在梅尚之修长的身子上。他侧身坐在门口的小椅上,完美的侧脸似上好的水玉,睫毛竟像是银色的羽扇,映出两个阴影掩在眼睫下。今夜,或许是离愁使然,他显得有些伤感而落落寡欢。一头黑亮的长发披散在肩后垂在腰部,随夜风轻轻起舞,舞出忧郁的弧度,他身穿月牙白的开领丝绸长衣,仙姿飘逸。
“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
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何逊而今渐老,都忘却春风词笔。
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
江国,正寂寂,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她笑盈盈地吟道,梅尚之听见后马上站起身迎过来,琥珀色的眸子漾满不可置信的喜悦,随后又划过丝丝痛苦。
“雪,你怎么来了?少门主不是说你要同他一起住在山南么?我还想着明天一走,便难再见了……”声音越压越低,他的笑容惨淡,“我从没听过那么好的诗词,梅香、夜雪……真的是符合此情此景。”
“我溜出来的,大哥不知道。”她往他的身边靠过去,“往日都是你念叨我不懂添衣,你倒好,也学起我了?”她摘下脖子上毛绒绒的银狐围领,踮起脚尖围在梅尚之的脖颈上;而他就这么低着头,任她在身上摆弄围领。
就这么看着她白皙粉嫩的脸,水汪汪的乌亮大眼,甜美的笑意,还有那惟一的一夜他带着近乎虔诚的心所吻上的娇软红唇……他从没想过分离的一天来到的如此突然,令他措手不及却无法不遵从。只因为,今天少门主对他说:“尚之,你明天先回十夜门,没有命令就不必再来寻她了。”
耳边清冷而不容拒绝的男性嗓音下了指示,作为梅之君的他不可违抗。他知道,少门主一定看出来他对小姐的爱意了,他明白少门主对他产生了敌意,那是属于男人的嫉妒。
“心里若冷了,即便穿再多也无济于事。”他低语,长发滑落,掩住了半边脸。
本来还在努力保持微笑的夜融雪再也无法继续,笑容隐去,绝美的脸上徒留淡淡忧愁。她以为高兴的笑,也能令他微笑,至少不要那么悲伤。
她错了,离别的愁苦,从古至今,又有谁能躲过呢。
她的左手抚上他的脸颊,静静地凝望他,两人的目光交缠在一处,意难尽。
“是大哥让你离开我的么?”
梅尚之先是沉默,而后艰难地点了点头。
“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要同他说去。”她的语调缓缓放轻,他知道,每次她越生气说话就越轻柔。
大哥难道不知道梅对她很重要么?几个月以来,梅早已不是单纯的伙伴和朋友了,他的细腻温柔,他的无微不至,他的清澈笑容,他的淡淡光华,在不经意的每一分每一秒间侵蚀着她,看似随意,其实已慢慢渗入骨髓,如病如魔。以前她曾经笑说:“梅,你别对我这么好,不然我就戒不掉,病入膏肓啦!”
她对他好像并不是电影里演的那种夸张的爱恋,但她觉得,这也是爱。
爱,从来就没有定义啊。
而如果一个女子能得到一个男人倾心相待,就算她是铁石冰心,也终会融化。
此时此刻,她希望梅不要离开。不要离开她。
她不舍地摩挲他的脸颊,手心感受到一片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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