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晚了。
两人从山哥那儿告别出来,走下台阶,昏黄灯光摇摇晃晃的打下来,两道黑漆漆的影子无声的重叠在一起。
颜舒突然很轻很轻的笑了一声。
秦言跟她面对面站着,高大身影覆盖住她的:“笑什么?”
颜舒踩着影子凑近他,踮起脚,仰头,还是只能挨到他颈窝处,够不到耳边。
她笑的娇俏,声音愈发轻了:“你看这里,黑漆漆的,除了我们,旁的一个人也没有,是不是很适合做点坏事呀……”
最后那个“呀”字,被她压着嗓音说的三分轻浮,四分俏皮,剩下三分若有似无的暧昧。
秦言看着她眼里无声的邀请,那颗仿若老僧入定的心难得的猛跳了跳,目光一沉,他攥了攥拳,低下头,凑到她耳边,声音含笑的说:“不行。”
不行?她都主动到这份上了,还不行?
颜舒这下是真的觉得没意思了。
她退后一步转身就想走,结果被秦言猛地伸手一把拽回来。
因为冲力,两人几乎鼻尖对着鼻尖。
“你还在感冒。”秦言又说。
他头低着,声音温柔的像是月夜下,被海水一寸寸漫过浸湿的细腻白沙。那一双隐藏在帽檐之下的眼睛漆黑深沉,隐隐又泛出零星笑意。
颜舒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块一点点被水泅开的坚硬墨块。
她视线下移,看了眼他的手,复又抬头,看着他,眼神越来越揶揄。
良久,她开口,声音不紧不慢:“闷骚。”
秦言:“……”
颜舒调侃完他,笑了笑,突然抬手取下脖子上的围巾,往他面前凑了凑,踮起脚,瞪他:“头低下来啊!”
秦言浅浅笑着,听话的低下头去,任她把那条藏蓝色的围巾一圈圈往他脖子上缠。围巾太长,都遮住他半张脸了,还剩下一截。
颜舒又踮了踮脚,伸手把剩下的那一小截塞进他后脖子里。
她的手太凉,探进去的一瞬间,秦言忍不住小声的“嘶”了一声。
颜舒看着他陡然蹙起的双眉,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手取出来的时候顺道在他脸颊一侧轻拍了拍,解气道:“活该。”
秦言眼神促狭的看着她,声音掩在围巾后,嗡嗡的:“满意了吗?”
颜舒拍拍双手,表情轻松的点点头,说:“嗯,差不多了,这下就算是被狗仔拍到至少也看不见脸了。”
说完,她顺势牵起他的手,细细的手指挨个插|进他的五指间,两只手,大小不一,一热一冷,紧紧挨着,直至肌肤完全贴合。
“走吧。”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亲昵,秦言神色坦然淡定,像是意料之中。
他的笑容藏在围巾背后。
——果然是个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主。
“你和山哥是怎么认识的?”
饫甘餍肥之后,颜舒开始重新惦记上“山哥”这个人物,以及那些隐藏在他身上的故事。
深夜的街道安静极了,冷清无人,昏黄路灯营造出旧时老电影一般的氛围,风呼呼地吹着,道路两旁树影婆娑。
秦言脚步很轻,一时间只能听见身边人高跟鞋踩地的声音。
一声又一声,清脆规律,意外的不难听。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绥化到佳木斯的火车上,当时他问我要了根烟,我记得我们好像没说几句话,因为他很快就在南岔下车了。之后第二次再见,就是在珠峰大本营了。”秦言说完眯了眯眼,像是在仔细回忆有无错漏。
颜舒:“珠峰大本营?”
秦言点头:“其实准确来说,我应该是在绒布寺的时候就见到他了,不过当时同行的队伍太多,我以为我看错了,等大家走到珠峰大本营的时候,他过来找我,我才确定是他。”
“你们是要去爬珠峰?”她语气讶异,含着一丝莫名的兴奋。
秦言一声轻笑,纠正她:“不是我们,是他。”
颜舒“哦”了声,好奇心转到他身上:“那你去那儿干嘛?”
“我?我只是想去看看绒布冰川。”秦言语气很淡,湛黑眼睛望向夜色深处,似在回忆那高原深处的绝美风景。
颜舒这几年跑了不少地方,山山水水看了很多,原始森林也大胆闯过,大小寺庙也都逛过拜过,唯有冰川她还从来没有见过。
“漂亮么?”她问。
问完又觉得这纯粹是一句废话。
但秦言认真回答了她这句废话。
“很漂亮。”他说,“就像今晚的月色一样漂亮。”
这一刻,秦言平静的面容让她感到心动,内心深处极其诡异的产生了一种颤栗的快|感。
颜舒从来喜欢温柔的男人。
“你为什么会选择进娱乐圈?”
她终于问出这个一直以来困绕于心的问题,从在墨尔多神山遇见他的那晚起,她猜测过很多种他的身份,却独独没有想到这一个。
秦言笑了:“我看着不像混这碗饭的?”
颜舒诚恳点头:“不像明星,倒像个木匠。”
秦言又笑了:“木匠?”
颜舒想了想,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个答案。
她刚刚,只是突然想到了早已病逝的外公。
擅做木工,木活精巧的外公,好像常年就是这样一副平静的面容,说话永远不急不躁,眼睛含笑,性格温吞的只会让脾气急躁的外婆每日每日的在他耳边不耐烦的吼,然而并起不了任何作用。
“我听小西瓜说,你过两天要去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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