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这什么味道!这么难闻!
李沁觉得自己的身子被碾压成了一块块的,尤其是肚子那里,闻到这又酸又臭的味道本能的想吐,可是肚子却传来钻心的疼痛,仿佛肠子都折成一节节的了!
也是出于最原始的身体反应,李沁一边呕,一边身子打弯儿。可一来因为疼痛,二来因为不知道什么东西压着,她根本起不来,反倒浑身更疼了!
是了,之前她被杜婉和秦蕙为难,她要走的时候,不知谁推了她一把,然后她就——
李沁猛然反应过来,睁开眼睛,同时摸向自己的肚子——
肚子!不对!孩子哪里去了?!如今她有孕已近六月,正应是大腹便便的时候,可是这肚子,怎么会这么平坦?难道是——
李沁不敢想象,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然坐了起来。可是再一看覆在身上的这些东西,她又懵了——
这里不是将军府!
还是说,她护不住自己的孩子,所以,婆母狠心把她扔了出来?
双手覆上肚子,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下来,落到了那铁打似的被子上,然后一点都没被吸收,就这么凝结成了一团越来越大的水珠,还有要向旁边滚落的趋势。刚刚的那股子酸臭味儿就是这被子上发出的。
这被子其实不如不盖,棉花都成了铁片似的,压着也是难受。何况她刚小月,哪里还能受这样的折磨。
于是,李沁打算掀开被子,可手落到被子上的时候,才觉得哪里不对——
她抬起自己的手——
这不是她的手!
虽然她在将军府中并不得势,但到底是正经的奶奶,就算府中上上下下都看不上她,可她也不会变得如此——不对,还不对,这是一双比自己小得太多的手!她的手,纤细修长,葱白莹润,可是这双手,干瘦不说,上面还有一些刚刚见好的细长的红色伤痕。指甲也都是秃的,小小的指甲缝里全都是黑垢!
唰地一下,似乎有一个片段从李沁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可是太快,她竟然有些抓不住。
她抬眼开始看着周遭的环境,正前方是一扇又黑又黄的窗子,用杆子支起了一些空隙,左侧是裸露是黄泥夯土的山墙,右边是一行一尺来高的矮墙。身上盖着不知道多少年的棉被,而棉被下面,则什么东西都没铺,直接就是一个露了不知道多少个洞的草席子。再看上面,则是一根根被熏的黢黑的房梁。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或者说,这个场景,在那人死后,曾经不止一次地出现在她的梦里。
那应该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她的记忆实在模糊。可是后来每每想起,都觉得其实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无忧无虑。
午夜梦回,躺在将军府精致的雕花大床上,她都很不踏实,似乎只有这里才应该是她的归属。
李沁忍着周身的疼痛,把身上那个铁皮一样的被子用力掀开,好不容易挪下了那个破草席铺着的土炕,把小小的脚伸进了一双看不出颜色的布鞋里。
鞋底子很薄,走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很是硌脚,不过李沁却觉得踏实了许多,因为从来没有一次,这个梦会如此真实。
这个房子很小,都不如将军府中她卧房的一半大。土炕的一侧是山墙,另一侧是一尺来高的矮墙。矮墙的另一面,是一口盖着一个漏了许多洞的秸秆盖子的铁锅。锅台的旁边是一扇门,门倒是没坏,只是也同这屋里的很多东西一样,看不出个颜色。门对面的那个角落,是乱七八糟的柴火堆,毛柴、大材、木头疙瘩胡乱的堆在一起,一直延伸到屋子近中央的地方。旁边还有一张桌子和一个长条凳子,只是上面油迹斑斑,看着就让人很不舒服。挨着炕的那面墙的墙根儿处,还有一口半新不旧的箱子,只是上面堆了许多动物的皮毛,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除了箱子上的皮毛,四周的墙上也挂了许多。有兔子的、獾子的、狍子的、也有狼的。
李沁本该皱起眉头的,可是这会儿嘴角却愈发地上扬。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吱嘎作响的木门。果然,敞开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片静谧的山林。
房前,一个木栅栏围着的小院子,院子门关着,院子里也同屋里没太大差别,也是散落着各种木头疙瘩之类的,大抵是要等这些木头晒干了再拿进屋里去的。院门左右各有一个狗窝,显然狗儿现在没在家,不然早出来狂吠了。院子里很脏,狗的粪便随处都是,还有许多斑斑点点的暗红色,那应该是动物干涸的血迹。
李沁继续前行,打开了院门。因为她听见外面有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她很想就着水光看看,自己如今是个什么样子。
果然,出门不远处就有一个山泉,虽然这时候是大中午,日头正高,可这山泉旁边却十分阴凉。这里是一个露天的泉眼,不过是人为地给扩大了一些。顺着这个泉眼,不停地往外流着泉水。泉水很深,但很清澈,虽然边儿上的石头上都长了绿绿的水草,但依旧能看到泉底的勾虾。
李沁有些迫不及待地往水面瞧,只见水面上映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脸上没什么肉不说,还有几道浅浅的伤痕,一看就是受了很多苦的。
李沁把手伸到了泉水里,可是马上,她又缩了回来,意识到这泉水是给人喝的,她实在不应该随便把它弄脏。于是挪动了一下,把手又放到了泉水被引流出去的小溪流里。
就着这水,李沁掬起一捧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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