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宸清飞奔在长长的回廊上,耳边只能听得呼啸的风声和他那早已被冰封的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浑身的血液仿佛重新获得了生机,剧烈的沸腾起来。脑海中已是一片荒芜,唯有少女的容貌在无限地放大、放大、再放大。
仿佛他的全世界,从此只剩下她,阳光灿烂。
“真好,浮戚,我终于找到你了!”
眼前赫然出现了一道高高的门槛,深褐色的门略掩着,门里谈话声清清楚楚地传了出来。傅宸清的脚步生生止住,倒退几步,不可思议地看向门内。原本伸出去,想要推开门的双手僵直地立在半空,如诗如画面颊上写满了愤怒与崩溃,眉眼中的阴沉仿佛要滴出水来。
屋内。
“明安……师父,可是我真的……忘不掉他!真的,他说他打完仗就……会回来娶我,就连信物我还都留着。可他怎么会走了呢,怎么……就走了呢?”蒲团上坐着的女人蜷缩着身子,压抑着撕心裂肺的哭声,因为抽泣而断断续续显得语无伦次的话,让人莫名心酸。
并不知道门外有人的明安,摇了摇头,坐到另一侧的蒲团上,轻轻抚摸着女人不断抽搐的脊背:“施主,没事的,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眼神却一点点沉寂下去,带着深入骨髓的悲伤。
“佛普度众生,时间是他为后人留下的神药,可以治愈一切伤痛,带走你痛苦的回忆。忘了……忘了他吧,相信你未嫁的夫君也希望你能够重新开始。奢望太多、贪念太多,最是让人痛苦;若是你忘不了,那就学会等待吧,平静地等待下去,把他留给你最珍贵的东西平安地带到人间。不要害怕世俗的眼光,告诉你的孩子,他的父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她的面上波澜不惊,淡然的说着,却如一潭死水失了生气。
她,不也一样。
只不过,他连一样可以证明他真实存在过的信物,都吝啬为她留下。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时常被那噩梦惊醒。如同在深海里,被无边无际的海水吞没,压倒在重重的巨浪之中,越沉越深。窒息和恐惧仿佛将她勒的无法呼吸,每次喘着粗气醒来,道袍总是被冷汗浸的湿透。她曾日复一日活在对于他离开的惊恐之中,不止一次地怀疑着,他是不是还活着?那次失火是不是一场意外?或者说,他真的曾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岁月就像一杯绵长的美酒,从此让人忘却前尘。记忆太久远、太斑驳,她不敢忘记他。日日描画着他的容貌。于她而言,托付了弟弟靳儿后,“缘清”二字,成了她唯一的救赎。哪怕再痛,哪怕再累,她也不会让自己从梦里挣脱。
回过神来,明安望着女人,久久没有出声。
女人终于止了哭声,身子还在因为刚才的痛哭而抽动着。明安蓦地道,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其实,我也和你一样。”
女人愣了愣,抬起头望向明安:“明安法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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