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杨盼急急道:“不是……不是李耶若。”
“那是谁?”
杨盼嚅嗫半天:“是……是那个什么西凉右相的儿子——罗逾。”
沈皇后奇怪地盯着女儿,半日道:“他哪里招你惹你了?”
杨盼又不能说未来这个罗逾要杀她——说了也没人信——只能期期艾艾的:“看他不顺眼……对了,我还做了个梦,梦见他克我!”
“克你个大头鬼!”沈皇后斥道,“在神佛脸上涂鸦、在寺庙里头胡说的时候,没见你信这些怪力乱神的。做个梦,还能梦见这个?!该不是……”她把半截子话咽了下去,又剜了女儿一眼,才吩咐道:“到西苑,唤那个罗逾过来。”
等人去了,沈皇后叫侍女去武库司挑一把上等的雕弓,大约打算为女儿赔不是,又凶巴巴对杨盼说:“等人来了,给我老老实实赔罪认错。不然……”她巴掌一扬,瞥了瞥嬷嬷手中的戒尺,又瞥了瞥胆瓶里的鸡毛掸子,瞥得杨盼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外头通报罗逾求见。宫女把珠帘落下,绡纱屏风张开,引着罗逾在屏风外头施礼。
沈皇后从里面打量亮堂堂的外面,把他身形看得清楚,和声道:“昨儿广陵公主瞎闹,给你送什么了?”
罗逾稽首道:“多谢公主厚赐,送的是喜字玉佩,玉质极好,雕工极精,下臣在西凉从未见过这样珍贵的东西,实在不知道怎么感念皇帝陛下、皇后殿下和广陵公主殿下的厚恩!”
沈皇后瞅瞅站在自己身边的杨盼,她眼睛圆溜溜睁大了,随后上下睫毛又不停眨动。
沈皇后说:“玉佩?”
罗逾面不改色心不跳:“应该是上工的黄玉髓,游丝毛雕之纹。”
沈皇后点点头说:“既然是‘喜’字佩,不妨成双地赐下。我这里还有一具雕弓,大约并没有你们西凉的东西好,只让你玩玩罢。”对身边宫女一使眼色,那宫女绕过屏风,撩开珠帘,把雕弓送了出去。
沈皇后一直不错眼地盯着,特别是珠帘撩开的瞬间,看得格外仔细。
杨盼心里不忿,自己都能听见自己把牙齿咬得“吱嘎”响。
罗逾谢了恩,又说了几句场面话,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沈皇后转脸看着杨盼,似笑不笑地说:“你也退下吧。”
“不打我了?”
“哦,皮痒痒了么?”
“不痒!不痒!”杨盼忙不迭地说,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如逢大赦一样退了出去。
她心里的疑问盘旋着,不断地用“别犯傻”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嘴快,要把情况捋清楚:他不告状,不难理解;但是这样子近乎刻意地讨好,总归感觉不对劲。
☆、第六章
晚上,玉烛殿里燃着昏昧的烛光,更漏里的水细细地流在托盘里。宦官和宫女早就远远地避开,皇帝和皇后正在行不可描述之事。
一阵窸窸窣窣过去,织金绡纱帐终于停止了水波纹一样的摆动,里头逸出“吃吃”的轻笑。
“我不累,真不累。”皇帝一扫前殿的威严和军伍里的雄风,小混混儿般腻着说话,“不信你等着,半个时辰后我还能再来一回!”
“滚吧。”皇后柔柔地骂,“我白天操持那么大的太初宫,光吩咐事情都忙得头大,再等一时辰再睡,没几天,马上就显老啦!”
“老啥呀?”皇帝咂咂呜呜,含混不清地说,不知道同时还在干什么。
皇后冷笑的声音响起来:“自然比不上李耶若那样年轻貌美的。”
“比不上李耶若怎么了?”皇帝不服气,“以前难道比得上建德王府的路云仙?比得上那个死鬼王朝的永康公主?——”
大约是不会说话,越描越黑,他明明还没说完,就被什么打断了,帐子里传来皇帝压制住的呼痛声:“哎哟娘子——手轻点!”
“原来你早就嫌我丑了!”这声音是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皇帝急急地表白:“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虽然比不上她们几个,我对她们动心了吗?就算再老再丑,我也——”
不用说,紧跟着是更惨烈的一声:
“哎哟!娘子,这都掐青了……”
“咱好好讲,不掐人行不?”
“那个……掐腿也行,你高兴就好——别掐脸行不?明儿要临轩听政……”
……
他大概终于产生了急智,在倒抽凉气的间隙里急忙说:“何况,你哪里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圆圆脸,不喜欢永康公主那小婊_子的钉子脸,也不喜欢李耶若的瓜子脸——而且她们都没有小酒窝,就你有!可好看啦!”
“吧唧”一声,混沌天下归于平静。
“死相!”
里头隔了好久才骂道,带着笑音。
又是窸窸窣窣一会儿,沈皇后又说:“睡吧。给你气得都累了。阿盼的毛病都随你,尽做坏事,还长一张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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