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盼简直想死,求她:“乌由,你能不能不嚷嚷得大家都知道?!”
乌由奇怪地看着她:“若是怀孕了,天大的好事啊!我们在草原上,可是要燃篝火庆祝的!你该不会是怕在篝火边唱歌吧?”
那颤巍巍的老军医也过来,不像南朝的郎中看妇科还要讲究个放着帐子问话,再搭帕子诊脉,这些这里都没有,他抓过杨盼的手,摁着手腕听了一会儿,又毫不顾忌地问:“月事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
杨盼臊得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低声说了句什么。
偏生军医居然是个耳背,侧脸把耳朵送到杨盼头边:“啥?没听清。”
而且,耳朵不好的人认为满世界都是像他一样听不清别人的话的,所以下一声问得更加高亢:“臣刚刚是问王妃,月事上次是啥时候来的?”
帐篷外,已经有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然后又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杨盼想把这个人踢出去,但实际她只能低声哀求乌由:“乌由,你帮我把门关上……”
乌由嘟囔了两句,不过还是把门关上了。
杨盼把身体的情况告诉了军医。军医笑道:“那应该就是妊娠了。恭喜王妃!”
“会不会看错了?”
乌由帮军医答道:“错不了!你们天天在一个帐篷里睡,要是还睡不出个孩子来,岂不是白睡了?”她自豪地从地毡上把爬得溜欢的儿子逮过来,抱在怀里任他张牙舞爪挣扎,还在儿子脸上亲了一口,笑道:“我和王蔼一起睡了一个月,就怀上莫合了!”
杨盼虽然在南朝已经算是不中绳墨的女郎了,但是像乌由这么豪放的,实在和她一直以来耳濡目染的“妇人之道”相差甚远。见那军医不高兴地在辩解和吹嘘他的脉法有多么高妙,她急忙挥挥手说:“好好,我都懂了。我是太高兴,想一个人静静。”
乌由这才笑道:“那倒是。我带莫合出去玩雪,你一个人静静吧,想睡就睡,想吃就吃,别委屈了自己,也别太疼爱自己,当心胖一圈不好生。”说完,笑融融出去了。
杨盼一屁股坐榻上,心里翻滚起无数的滋味上来。
虽说有喜悦、委屈、担忧、害怕……若干情绪混杂,时不时浮现出来某一种感觉,又时不时被另一种感觉压倒,不过前线传来的都是好消息,杨盼总算不用再为罗逾操心。等听到罗逾和王蔼已经合作活捉了柔然汗的消息时,草原的春天仿佛都在一瞬间明亮起来了!
乌由是最兴奋的,她欢叫着冲进杨盼的帐篷,拉着她往外走,边走边说:“快!他们今日回来!会带着我那个混蛋阿干一起,还有俘虏的其他王臣,我要亲手剁了那个混蛋的头!”
杨盼几乎得小跑才能跟上她的步伐,边喘气边说:“我肚子里还有个小宝宝呢,万一摔了怎么办?”
乌由回头嘲笑她:“我肚子里有小宝宝的时候,我可是一路从柔然骑马往扶风跑呢!生都生在路边的棚子里,一个好心妇人帮我接的生,生出来后剪断脐带,埋掉胎盘,血擦擦继续抱着孩子一路躲躲藏藏往南奔——就你们南朝的女郎娇气,听说还要坐什么月子!”
她这样彪悍的,杨盼确实做不到,这声“娇气”骂得不冤枉。
不过紧跟着乌由就说了句她爱听的:“你就不想亲自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们家宥连?”
想啊!
杨盼睡里梦里都在想罗逾——现在他还不仅是她的丈夫了,还变成了“她孩子他爹”!她想把这个喜悦分享给他,也想把自己怀孕两个月以来,又是吃不香,又是睡不够,还天天怕冷、做噩梦、恶心反胃……一大堆屁事儿,都要一五一十告诉他,让他分享之余也要分担嘛!
壁垒外头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车轮声,速度不快,是大获全胜之后的悠闲和喜悦。杨盼和乌由两个女郎在辕门栅栏口伸长了脖子看,到底乌由眼睛尖,远远地就喊起来:“看!看!来了!那前头的就是王蔼啊!”
杨盼用力地看,眯缝了眼睛看,伸长了脖子看,拿一手搭凉棚看……最后沮丧地说:“只看见黑压压一堆人马,都是黑斗篷,你怎么看出谁是王蔼的?”
乌由兴奋得根本没空搭理她,踮起脚尖对远处摇了一会儿手,大概意犹未尽,从一旁解开一匹马,鞍鞯都没上,就骑到滑溜溜的马脊背上,抓着马鬃,双脚一敲马肚子,飞奔向来人那里去了。
杨盼这会儿要是像她似的骑马,估计又要被罗逾以“不爱惜自己身子”为理由敲屁股了;再说想想自己这会儿装也该装得金贵一些,干嘛上赶着过去?她慵慵地斜倚着栅栏,好像在看小羊羔吃草,然而目光不遂人意,一会儿就要朝人群那里瞟一瞟,一会儿就要瞟一瞟,估测着他们已经到了哪里,还有多久能到……
到人群已经依稀可见的时候,她再次挑起眼皮,想像乌由那样能分清哪个是她的罗逾。不过这次不需要她去分辨,因为那群人中的头一个正打马前来,个子那么高,身形那么好看,骑马的时候斗篷飘在半空里——显得那么飒爽,除了她的罗逾还有谁?!
她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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